乌龙还在腿边蹭来蹭去,毛茸茸地蹭她脚踝。姜苔没避开,却只是低眼吃饭:“我工作太忙,很久不养宠物了。”
她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那些若即若离的羁绊。失去妈咪后,失去了第一只猫。失去沈凛后,也失去了第二只猫。
一切都在变,都在离开,留下来的只有她自己。
爱和习惯都是残忍的乌托邦。
她不想再患得患失,只想要永永远远的确定。
吃过饭,尹思萌说要给乌龙剪爪子。但她如今是孕妇,多少得避着点,姜苔来了正好能帮上忙。
等她洗过手回来时,不知道全子和沈凛在说什么。一个神情凝重,另一个心不在焉地玩着她离开客厅前丢到他手上还没关屏的手机。
看见姜苔回来,全子表情松弛了些,笑呵呵地转话题。
“该回去了。”
沈凛也起身,把她手机还给她。
姜苔才发现他刚在玩她还没结束的数独游戏,盯着屏幕两秒:“你,把我记录给破了?”
沈凛刚顾着听全子说话:“你的记录?”
姜苔看着小程序上显示自己苦玩三个月,全市第八的名次此刻变成了全市第一。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吧。”
夫妻俩和乌龙一块把他们送到电梯口。
等俩人走了,尹思萌问:“你刚和小凛说什么呢,我都不敢让苔苔进屋听到不该听的。”
“我能说什么,操心他人生大事呗。”全子抱起乌龙,带她往屋里走,“这姜小姐家不缺乘龙快婿,看他俩现在的情况就是没戏,无情人终成兄妹。”
尹思萌瞪他:“谁家兄妹这么大了,哥哥还帮妹妹挑鱼刺?刚才吃饭的时候就没半点眼力?”
“人大小姐就是被伺候惯了而已,这能代表啥?我前几天买股票看小道消息还说姜家和那个段达建设好事将近——我替她开心,心善又富贵命没得说。但沈凛和我们一样都是普通人,立完业总要成家,不能让我这弟弟为她一直守着吧。”
尹思萌嫌他多管闲事,碎碎念:“行了,你别跟沈凛他妈一样瞎掺合,这么些年能谈早和别的姑娘谈了,他死心眼也不是一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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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苔坐在副驾驶上和数独小游戏继续较劲,但怎么也冲不破沈凛玩的新分数,恼怒感倍升。
等车停下时,她才发现沈凛带她回了之前那套小洋房:“干嘛来这?”
“今晚在这个家睡行吗?”沈凛解开安全带,“让龙阿姨收拾过了,顺便想带你看点东西。”
房子要人住才有价值。
而姜苔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回来过。
住哪都无所谓,亲妈去世后,这里暂且还算她的避风港。亲爹再婚,这里就变成她一处收藏旧物的房产。
不过就算打算买套离自己公司近点的小公寓住,但她还是想要这里是她能回就回的家。这花不了多少钱和时间,姜霆也知道。可他更想姜苔进入他的新家庭,从来不安排人打理。
“刚才吃饭的时候,全子跟你说我创业初期过得最失败。其实不是。”沈凛跟在她身侧,“我人生最挫败在高三毕业那年,是留不住乌龙,也留不住你。”
姜苔眼眸微动,推开院门。
一室的姹紫嫣红,四季常开不败的蔷薇、月季在前院开满。花瓣饱满艳丽,花香扑鼻,像是回到几年前还在被精心打理的模样。
沈凛说:“还给你的小花园。”
他陪姜苔住在这时,依然睡在无人问津的杂物间。狭窄的硬床板、不会关上的房门、两把挨在一起的椅子从未变过。
姜苔在这,要比在城西那套大平层更自在。
小阁楼上有年少画画时的所有灵感,衣柜里的成衣都被防尘罩护理着,母亲生前留下的物件也都还在。
沈凛洗过澡毫无睡意,知道姜苔正在楼上那间阁楼画室里画漫画,他在客厅打开了部老电影。
时针转向10点半时,楼上房间传来浴缸放水的声音。
他靠坐在沙发上,搭在膝骨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轻敲。水声停止,他起身去厨房,打开被阿姨塞满水果和牛奶的冰箱。
热好的睡前牛奶还冒着雾气,被放在茶几上。
楼上房门被打开,姜苔穿了件睡裙下楼。
客厅并没开灯,只有电影里羸弱的光。沈凛低垂着眉眼,年轻而锋利的五官轮廓被夜色朦胧,余光扫到她身上那条裙子有多非比寻常。
近乎透明的裙摆紧贴着大腿,裸背白皙柔嫩,微卷发尾还很湿润。她弯腰越过他拿起牛奶杯子时,头发末梢的水滴落在他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