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棺定论之前,谁都不知道那把龙椅到底会属于谁。
五皇子最薄弱之处就是母族不够强盛,而太子母舅却是大盛少有的异姓王,手下精兵数万,威势鼎盛。
如今的五皇子只差个能彻底展示自己才能的机会,以及收拢一个能给他莫大助力的辅佐之臣。
故而东宫最担忧五皇子与裴少疏会结伙缔盟,毕竟裴少疏在朝堂之上已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身后还有裴氏的兵马,不可不提防。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听得轻莺头晕脑胀,反正就是李侍郎怕五皇子真成了气候,所以让她斩断一切跟裴相结盟的机会呗!
人家一个丞相一个皇子,她不过是个小小婢女,两个人真想见面喝茶她还能拦着不成?
真是看得起她这个半路出家的细作!
轻莺心里骂骂咧咧,把半月散的解药收好揣进怀里。
为了活命,任劳任怨。
大不了从现在开始对裴相寸步不离。
轻莺依照时辰去无尘堂奉茶,却从窗棂外看见屋内没有那道修长如寒玉的身影,目光眺望数步外的清池,也没有在那里散心。
裴相去哪儿了?
轻莺连忙钻进茶寮,望见桃红垂着脑袋正在碾茶,小碎步跑上前问:“桃红姐姐,大人今日怎不在书房处理文书?”
桃红抬起头,温柔笑:“听说花园内的芙蓉花盛开,大人貌似前去赏花了。”
相府花园。
那个花园是五皇子和皇子妃最爱去的地方!
二人如果撞见必然要寒暄,寒暄过后说不定会一起喝杯茶,商讨商讨国事……五皇子再顺便谈谈自己过去有多惨……
像裴相这般心软善良的人,万一真的被打动怎么办?
绝对不能让他们和好。
不行,她要去阻断裴相和五皇子碰面的机会。
话音刚落,轻莺如同一阵风跑出门去,徒留原地的桃红叹息一声,这才分开多久,每时每刻都要在身边,就这么黏糊?
……
天青日明,浮云悠悠。
远观花园满目馥丽多姿,园内各色花朵在风中摆动枝叶,盛放已久的花瓣一不留神落在地上,吹到脚畔。
踏入园中嗅到熟悉的芬芳,清淡且微涩,作为一个曾经被惩罚在这里除杂草的人,轻莺对偌大的花园再熟悉不过。
芙蓉花在西南侧。
迈步往前走,花影重叠间,果真望见了不远处长身鹤立的男人。
他身穿玄夜色锦袍,腰际勾勒金线,细风盈动袖口,身姿清隽若寒,令人一眼移不开视线。
视线低垂,平静观赏芙蓉花开。
花美人亦然,轻莺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幅清雅画卷。
偏偏这时,她的目光瞅见五皇子萧渐辰和皇子妃携手而来,再往前走就要跟裴相撞个正着。
就知道在这里容易偶遇!
怎么办,拦住皇子肯定不行,除非她不要命了。把裴相拽走?想法过于天真。
轻莺原地急得团团转,踱步须臾,突然计上心头。
连忙从花釉浇壶里倒出一丁点水珠,指腹沾着抹到自己的鬓角和前额,努力把眉头皱紧,使劲咬住嘴唇,最后双手捂住胸口,摆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憔悴模样。
步步踉跄来到裴少疏身旁,观赏芙蓉花的丞相大人察觉有人靠近,低头就瞥见轻莺愁苦兮兮的脸庞。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小细作在装病。
“你怎么了?”
轻莺捂着胸口小口喘气:“大、大人,奴婢心好像有点疼……”
“心在左侧,你捂错了。”
“……”
丞相大人的话比三
冬还冷,狠狠扎穿了轻莺的伪装,现在她的心是真有点疼了……
裴少疏好整以暇:“所以你是胸口疼?”
轻莺死撑到底:“奴婢不止心口疼,头也晕,眼也花,腿还软,总之哪哪都不舒服,所以大人能不能……”
“哪哪都不舒服,可我看你嘴皮子还挺溜。”
“奴婢只是……”
她余光瞥见五皇子和皇子妃正朝这边走过来,心一狠牙一咬,一脑袋扎进裴少疏的怀里,清淡的青竹香沾染满面,忍不住深嗅一口。
花园的风吹花瓣声忽而消弱。
少女撞进裴少疏怀里的一幕恰好被五皇子和皇子妃收入眼底,本欲上前寒暄的夫妻二人同时顿住脚步,脸上出现不同程度的惊讶。
二人对视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可是素来不沾女色,淡漠禁欲的裴少疏啊,居然允许一个小婢女如此亲密的接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许是大多数人都有看热闹的心思,五皇子牵起皇子妃的手,放轻脚步靠近,停在二人可是听清他们对话的距离。
堂堂五皇子牵着自己娘子侧耳偷听。
轻莺埋在裴少疏的怀里,心里思索对策,也不知道五皇子有没有被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