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郎紧张吞咽口水,僵硬地摆出一个讨好的笑。
气氛静到落针可闻,此刻为求保全性命的轻莺生怕裴少疏没有看清她的长相,故而缓慢膝行几步,将距离拉近——
奈何身上襦裙跪行不便,裙身绊住膝盖,一个不稳轻莺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摔得眼冒金星。
好疼……
轻莺忙不迭直起腰,发现裴少疏对她的举动无动于衷,心想不成,没戏了。
李侍郎见状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看着这个给他丢人的玩意儿,努力保持微笑拱手:“让裴相见笑,下官这就把此婢带回去教教规矩。”
这话如同催命的噩梦,使轻莺几欲窒息。
不要,不能被带回去。
她不想死啊!
李侍郎见她不动,提高声调:“轻莺,还不快起来!跟我回府。”
轻莺双膝仿佛灌了铅,沉重无比,又一声催促之下,神情恍惚地站起身,垂下眼帘,认命般转身。
从大堂中央至门口的距离长得要命,身上忽然变得好冷,她双手抱臂,试图捂暖体温。
“且慢。”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厅堂之时,身后传来一声平静冷凉的声音。
李侍郎急忙转过头,轻莺浑身僵直,长身鹤立的裴少疏负手而立,狭长眼眸扫过来,短短几个字差点让轻莺当堂落泪。
“此婢女,可留在相府。”
第3章 住处 这个太乖了
虽不知缘由,但裴少疏的确一句话留下了轻莺,李侍郎愁云惨淡的脸立马放晴,眉开眼笑地从相府离开。
此刻屋内只余轻莺,裴少疏以及他的贴身护卫。
轻莺自知得救,望向裴少疏的目光不自觉带上感激意味,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丞相大人大半晌,盯到对方蹙起眉心,她仍旧眼巴巴凝视不放。
“咳咳——”身为裴少疏贴身护卫的无铭假意咳嗽两声提醒,心中念叨这小婢女也忒不懂事,怎么敢如此明晃晃盯着丞相大人看。
可惜他的提醒毫无作用,小婢女只是略带关心地瞅他一眼,似乎在关切是否感染风寒。
罢了,算他多此一举。
裴少疏没有怪罪如此无礼的目光,只是坐回高位,淡淡问:“叫什么名字?”
轻莺小声道:“奴叫轻莺。”
这名字是一个牙婆给取的,意思是身轻如燕,喉若黄莺,可惜她只做到了前者。
“你不是李侍郎府上的婢女。”裴少疏声音笃定,半分犹疑都没有。
话音落下,轻莺顿时慌了神,自己的确不是李侍郎府上的婢女,对方如何得知的……她有露出破绽吗?被裴丞相看出来自己是细作了?
慌张之下,急得额头浮起一层薄汗。
怎么办,就说自己笨做不得探听情报的活儿,这才第一日就要暴露了……
裴少疏不紧不慢盯了她片刻,方才轻莺瞅他多久,他便回视多久,直到看见对方脸色发白,才缓慢道出下一句。
“真是在府里待久的婢女不会自称奴,大多自称奴婢,看来你刚入府不久,不太懂规矩。”
悬着的心骤然回落,轻莺松了口气,立马垂首认错:“奴婢知错,日后定会谨记。”
她是被当做奴隶养大的,连卖身契都没有,跟那些有身契的丫鬟仆人自然不同。
“我府上空闲的差事不多,你想留下做什么?”裴少疏又问。
这种事问她自己?轻莺哪里敢对干活挑挑拣拣,便温顺道:“奴婢都行。”
转念一想,她的任务是勾引裴少疏,假如被调到后院去干活,那岂不是连接近丞相大人的机会都没有?
“……能在大人跟前伺候就行。”轻莺抿抿唇,心里满是忐忑。
“哦,你想在我身边伺候?”裴少疏似笑非笑,口吻意味不明道,“那不知你有何长处?”
轻莺眨巴眨巴眼睛,在心底飞速思索自己有何过人之处,脑子太笨,干活不够麻利,耳朵还不好使……自己的长处……
“长处……”她小声咕哝,不知所措。
护卫无铭好心解释说:“大人身边不缺婢女伺候,你想近身伺候必然得有比旁人强的地方。”
眉头越皱越紧,轻莺的纤细五指深陷掌心,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难题。
坐在上首的裴少疏好整以暇看着她,似乎并不着急得到回答。
直到实在不能再拖下去,轻莺硬着头皮轻声说:“奴婢腿比别人白。”
裴少疏:“……”
旁边的无铭目瞪口呆,通红着脸直接捂住了耳朵,默念这可不是他能听的。
主仆二人一个蹙眉一个回避,气氛古怪又尴尬。
轻莺有点焦急,泛着水灵光泽的杏眸望过去,显得纯良且无辜:“奴婢没有骗人,大人要看看吗?”
眼见这小婢女要当堂扯开自己的衣裙,裴少疏口吻瞬间冷肃下来,严厉道:“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