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愣愣完全不敢乱动,也不知开口回了句什么。
裴少疏道:“疼也忍着。”
“……大人。”轻莺痛恨自己竟说不出半句漂亮话,“大人为何给奴婢送药?”
“大盛律法,奴仆毁容者不得近身伺候主家。”
“律法好没道理……”轻莺不敢置信,大盛居然有如此无理的律令?
裴少疏淡淡解释:“从前没有,前年圣上醉酒宠幸了一个毁容的宫女,醒酒后十分厌恶,便在律法中强添加这一条。”
帝王不可因私心意气用事,妄动律法,当时诸多大臣连番上折子劝谏,然帝心难改,奏章全被丢出大殿。
提到此事,裴少疏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神情。
轻莺对昏君的认识又增加几分。
“奴婢脸上伤口多吗……?”
轻莺不禁后怕,裴少疏喜欢的是自己与崇禾公主相似的容貌,若是毁了容,自己的细作之路就彻底废了。
裴少疏不假思索:“数不胜数。”
“什么生不生熟不熟?”
“就是很多的意思。”裴少疏说。
“?!”轻莺险些吓晕。
裴少疏轻瞥少女突然间变煞白的脸颊,意味不明问:“何故如此惊慌?”
轻莺哭丧着脸,眼泪汪汪:“奴婢不会真的毁容吧……不要啊,会死的。伤口真的很多吗,那按时涂抹药膏能好吗?”
“容貌于你而言那般重要?”裴少疏蹙眉问。
“当然重要!相当重要!”轻莺扁扁嘴巴,眼泪再度在眼眶打转,将真心话说出口,“倘若奴婢毁了容貌,大人就不会喜欢奴婢了……”
少女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眼睫湿润粘连在一处,落寞哀婉的可怜模样落在任何人眼中都会心生怜惜,若是爱护美人之人在场定要小心呵护。
上下打量几眼。
裴少疏收回目光,语气十分冷酷无情,安慰道:“不必难过,就算你不毁容,我也不会喜欢你。”
轻莺:“……”
呜,更想哭了。
第12章 解药 丞相才不是那般看重皮囊之人
上完药后,轻莺裹着毛茸茸毯子鬼鬼祟祟钻进浴房,再出来时身上的馥郁花香已尽数洗净,唯独残存几分清淡的皂荚香。
推开自己卧房门,低头去瞧,手中薄毯摸起来丝滑绸顺,一看就非凡品,轻莺揣测这张毯子应当是裴相自己用的,要不要给送回去呢?
思索后默默摇头,听闻裴相有两种东西不用,一是残缺之物,二是旁人用过之物。
就算还回去丞相大人也不会再使用。
那还不如搁在自己这里,勉强也算战利品。
好歹也是自己凭本事得来的。
她将水绿薄毯叠整齐,挂在墙边矮脚木衣架上,跟上次落水时裴相赏的墨黑披风挨在一处,单这两样就比整个屋子里的物件还值钱,华贵得跟小屋子格格不入。
路过铜镜之时,低头仔细端详自己的脸,有一点蛰伤,但并不严重,上过药膏以后红肿消退大半,只隐隐有小红点,跟毁容更是搭不上边!
丞相居然吓唬她。
太过分了。
轻莺气鼓鼓平躺在榻上,不敢侧身睡,脑子里回荡着白日里裴少疏那句:就算你不毁容,我也不会喜欢你。
这句话比吓唬她毁容还过分。
可是你不喜欢我,我就会死啊!轻莺内心波涛翻滚,心说勾引男人为何这般难,从前的嬷嬷们不是说乖巧懂事会撒娇不就好了吗?再不济就使劲脱衣裳,脱着脱着男人们就迷糊了。
可是裴相都不愿意进她的屋子,自己总不能去书房脱吧?
越想越难受,偏偏半月将至,自己还没寻到雨燕,到底问谁要解药啊……
身上隐隐疼痛作祟。
她阖上双眼,思忖着不如明日先给丞相大人做碗粥赔礼,未经允许就摘了花园里好多报春花,还惹出丢人祸事,换了别的主子早就棍棒伺候,哪里还会给她送药。
做人不能不知好歹。
对,先装乖几日再从长计议。
勾引男人非一日之功,得徐徐图之。
……
次日天蒙蒙亮,晨起鸟雀立在枝头啁啾鸣叫,树叶沙沙作响,黎明之光逐渐晕染大地,相府静谧深沉。
酣睡中的轻莺猛然从梦中惊醒,狠狠往自己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该死,光记得要给裴相熬粥赔礼,却忘记丞相大人罚她跟着苏三娘在花园除草啊!
那岂不是半个月不能见裴相?
不能见裴相谈何引诱,还有李侍郎给她的第一个小任务,打探丞相对诸位皇子的看法与态度。
若是不能按时交差,可就死定了啊……!
一阵绝望袭来,轻莺瘫倒在床,双眸空洞无比,了无生机。
都怪蜜蜂,她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