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在卷面上时停时顿,她攥了攥垂在腿上的左手。
她刚才给她煮了粥。
这是姜梓昙陪陶意彤这个病号待了一天,第一次有了自己真的在照顾陶意彤的实感。
雨声渐小,窗外云层忽浅,阳光束束自乌云缝隙间洒下,落满在窗前搁着的粉色小花上。
陌生的满足情绪攥紧了姜梓昙的心脏,她笔尖戳了下卷面,没忍住嘴角泛起一点笑意,又被她铺盖弥彰似的迅速抿下。
陶意彤将粥碗放下。
姜梓昙还在做题,全神贯注。
陶意彤喊她一声:“姜梓昙。”
对面回神,见陶意彤粥碗吃完,起来将碗放进厨房水池里,就又要坐回去接着写试卷。
陶意彤无言片刻,生怕她本来就有些呆滞的性格学成一个更笨的书呆子:“姜梓昙。”
对面没有一点不耐,思绪迅速从试卷中脱离,侧脸望她。
陶意彤提议:“别学了吧,你都学了一天了。”
姜梓昙停笔,转过身:“好,那我回去?”
“不是。”陶意彤话里还带着些鼻音,心想这小孩脑子里怎么就没点别的娱乐,“额...你想看电影吗?”
姜梓昙没什么兴趣,可还是说:“随你喜欢。”
“那你拉上窗帘过来,”陶意彤招呼她上床铺,语气有些兴奋,“咱俩一块儿看个鬼片吧。”
姜梓昙:?
姜梓昙一噎,依她所言拉上窗帘,走到床边了却有些拘谨,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陶意彤弄好投影设备,正找着恐怖电影,瞥她一眼:“你立在那里干嘛?提前营造恐怖气氛呢?”
姜梓昙抿唇,她从没和同龄女孩,不,应该说是任何人这么亲近过,格外的不知所措:“我...我找个板凳。”
陶意彤愣了:“找板凳做什么呀?”
姜梓昙干涩开口:“看电影。”
陶意彤眉心微皱,似是不解:“我知道呀,上来看呗?坐在那里多不舒服啊。”
“不用,”姜梓昙拒绝,“我这样就好。”
陶意彤瞧她几秒,也没强求,自己抱着枕头掉了个个儿,趴到床尾。
姜梓昙拿着板凳回来的时候,电影已经在播放开头了,见她换了个位置,无言片刻,将板凳放到她身边。
两人挨的很近,兴许是发烧了,旁边少女身上体温略热,姜梓昙有些心忧,可很快就被电影里的情节吸引,跟着沉溺其中。
两人看恐怖电影遇上恐怖情节都不爱瞎叫唤,投影画面里女鬼形象可怖,顺着楼梯直往下爬,两位观众看得面无表情,陶意彤甚至还有闲心思往旁边瞅一眼。
姜梓昙全神贯注,陶意彤瞧她几秒,也不知哪来的坏心思,胳膊肘挪过去,小声冲她耳边:“吼!”了一声。
姜梓昙一抖,没怎么害怕,明显是她突然的靠近切断了她的注意力,转过脸眼神有些呆的望着她。
陶意彤被她眼神看得不好意思,正要道歉,身后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两人心头一惊,都被吓了一跳,对视一眼,陶意彤回头:“不好意思...是我的。”
她团着被子去床的那边接电话,来电人是陶雾。
电话接通,陶雾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喂,姐。”
“嗯?”陶意彤努力压低嗓音让自己的鼻音听起来不那么明显。
“我这几天估计会去找你哦。”陶雾说。
陶意彤:“怎么突然想起找我了?之前不还说没兴趣来。”
陶雾支支吾吾:“我想你啦,想去看看你,不可以吗?”
陶意彤笑笑:“当然可以啊。”
姐妹俩定完时间,陶意彤便放下手机接着回去看恐怖电影了。
陶雾挂断电话,转了转因长时间画画而僵硬的脖子:“行了,我姐同意了,下次别来画室找我了,有事微信说。”
“嗯,谢谢你,陶雾,”女声似水般温和,带着几分欣喜,“太好了,我都好久没见着意彤姐了,实在是有些担心她。”
陶雾闻言,住笔抬眼,望向面前长相清秀,笑意温婉的女孩。
“宋白若啊,”她说,语气不佳,眸子里都是冷冰冰的鄙夷,“不至于吧,你现在就是粘着我姐也得不着什么,我姐不会去你的生日宴,也没这个闲钱再带着你出去玩了,她已经离家出走了,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不知道。”
“哎?”宋白若似是惊讶,食指指尖轻碰到上唇,“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声音很弱,整个画室的人都看了过来,迫于压力,陶雾并没把她当场推出去,只是凤眸阴狠狠瞪着她。
“我就是单纯想她了,而且我在那里也有认识的亲戚...”宋白若咬紧下唇,望着眼神要吃人的陶雾,仿佛成了一朵受暴雨摧残的娇弱小白花,看着便惹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