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有精神疾病。
他从研究所出来后一直吃的药就是证据。
在他即将说服自己前，脑子里的电音毫不客气地击溃他的幻想：“宿主，2506没有复活权限呢。”
“任务进度为0，宿主你多补几刀吧，早补早完成。”0032冷眼看着他，兴许是任务即将完成，它也不屑于再掩饰自己模样。
虚空立在温许时眼前，眼神轻蔑，像它们这种高级系统，从来就解不了人类所迸发出的情绪。
它抬起精致的机械手，和2506不同的是，0032是个精致的，长着匀称手脚的垃圾桶。
“检测到郁迟生命体征微弱，或将无限趋于0，宿主补刀吧，往心脏刺。”0032说。
温许时只听见了‘生命体征微弱’，微弱就证明还有救。
郁迟还没死。
“宿主别做梦了，死了。”0032说。
温许时应激一般吼道：“没死！”
“死了，鱼比人臭的快，马上就臭了。”0032说。
它真的解不了温许时为什么不补刀。
2506爬起来，黢黑的身体发出‘咔咔’的响声，听得人一阵恼火。
温许时红着眼怒斥：“闭嘴。”
“任务局也不少像你这样的宿主，动作慢就算了，要杀的时候总是鬼哭狼嚎，人类都一个特性，既然不想杀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拒绝任务。”
“无非就是你既要又要，既舍不得温家又舍不得任务对象，人类有个很好的形容词，那就是贱。”
“动手，多补两刀，人鱼的愈合能力很好，他自己想死，你没发现他的伤口这次愈合的很慢吗，你救回来他也是要再死一次的，你折磨他干嘛。”
“我还要挣积分，别逼我操控你的身体。”
0032这一番话彻底刺痛温许时，他抬手说揪住0032的躯壳往后一扔，“你控一个试试。”
脑袋陷进好几个坑的0032：“！”
卡到吐黑烟碎屑的2506：“……！！”
也没人跟它们说过，宿主能打系统的！
“救人。”温许时说。
“……”
脑子一片寂静。
温许时圈着郁迟的腰，指尖微颤，又被他暗自握紧，“三秒，不救我把你踩碎。”
2506咳得近乎散架，它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宿主，你不踩我也快碎了，我……”
温许时听得刺耳。
“没说你。”他心跳如雷，握紧的指尖没了知觉。
心慌和无时无刻不在拉紧他的神经。
0032爬起身，眼里的震惊做不得假，“我不会救。”
几乎是它话音落下的瞬间温许时便抓住了它的右侧‘肩膀’。
“你害我不止两次了，救活郁迟，我既往不咎。”温许时极力压制满腔的恐慌，可尾音还是染上几分颤。
他没有把握0032真的可以救人，但他不敢想，因为系统都能听见他的心声。
0032试图逃离温许时的桎梏，明明温许时已经慌到气力全无，明明它可以轻而易举的逃离桎梏，可偏偏温许时就像个诅咒。
逃不开也挣不脱。
它震惊于温许时的能力，没有任何一个宿主可以反抗系统。
尤其是手握二级任务准则的高级系统。
“动手，快点。”温许时冷声吩咐。
0032是机器，是虚体，它感知不到疼痛，却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点点挤压。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压迫。
它知道温许时在威胁它，机器不惧威胁，“系统都是公正的，你没完成任务我完全可以代为处，生命体征急速下降，我也可以向总部申请抹杀，这无可厚非。”
“我并没有害你，是你的优柔寡断在害你自己，明明有好几次你都可以发现暴君的身份，但你自己选择无条件信任他，这不能怪我，我申请抹杀有什么不对。”
温许时心头一颤，灵魂剥夺的失神混杂着熟悉的电流一齐涌向大脑深处。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放开0032，推开郁迟，俯身拾起沾满血的折叠小刀刺向郁迟。
‘噗嗤’
是刀具刺入□□的破裂声。
“滚开！”温许时目眦欲裂，他看着郁迟瘫在茶几上，身体因为刺入又拔出的刀具微微上仰。
“0032你又滥用职权！任务只有宿主才能选择做不做，你贱不贱啊，他不想做你上报就是了，你管控他的身体干嘛啊！”2506声线趋于破音状态。
‘温许时’勾唇，“你管我，你上报总部，总部也会站我这边。”
“懂吗，蠢货。”
温许时心脏猛地抽紧，他攥着拳，身体颤的厉害，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