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央央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回京的路上,被人用帕子绑住了双手,用一大块甜糕塞住了嘴巴,放倒在宽阔的马车上。
而对面坐如松枝,优雅安然端着公文看的,便是她恨得牙痒的裴陆戟了。
“戏弄我能让你很快活是吗?裴陆戟...”她吐掉了嘴里的甜糕,咬牙道。
戚央央一生都没恨过几个人,就算是车壁大役一战中,把她父兄战败的士兵,她也没恨多久,因为她知道两国相战,那些士兵也只是为保卫自己家人罢了。
但裴陆戟这人,她恨不得挖了他的心,看看是什么颜色的。
“若我说,此事不是我所为,你信吗?”
他放下公文,朝她看来。
脚边,小兔子正悠闲地吃着新鲜的牧草。
“不是你所为,还能有谁、有谁、有谁...能有如此大的能力去栽赃,他又何必这么周折去栽赃一个荆王身边的小人物!”
她气得浑身发颤,胸腔一震一震的,裴陆戟大概预料到她的情况,慌忙坐过来,捏住她手腕。
“你不要动气,先前给你看病的大夫没告诉过你,你心脉淤堵了,不可再忧愤悲伤的吗?”
他着急道。
戚央央看着他,眉头皱了皱。
“裴陆戟,你喜欢我,是吗?”
她突如其来说了这么一句,猝不及防弄乱了他的心绪。
他眼神躲闪,手一下松开她手腕,背过身去站了起来。
“你这人,真是活该啊,我以前那样喜欢你的时候,你不珍惜,我都以为自己永远都无法让你喜欢上了,可你如今却喜欢我了。”
“该说你什么好,你就是心思狭隘,为人卑劣,同时见不得别人好,一旦知道我不喜欢你了,立马就回过头,其实你并不是真的喜欢,你就是纯粹坏,纯粹得不到了就想抢罢了。”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裴陆戟缓缓笑出声来。
“我这辈子真是瞎了眼,走了霉运,才会让你遇上我,可惜,我只是一介孤女,最多也只能写上几个话本,含沙射影地骂骂你罢了,在权势之下,你们世家之人全都联合在一起,我根本拿不了你怎样...”
她说着说着不禁流泪忧伤起来。
裴陆戟心里也是难受.
“是啊...你这辈子让我遇上,真是你倒了八辈子大霉啊...”他闭了闭眼。
“你这个人,一辈子也学不会爱人,一辈子也得不到幸福的!因为你根本不配!你就不配!”
她继续骂。
那年,她在他生辰之时,亲手在一个个生辰的红灯笼上写下美好的祝愿:
愿裴郎一切尽意,?百事从欢,浅予深深,长乐未央。
可是现在,她只会说:你这个人,一辈子也不配得到幸福。
是啊,他活该,他的确活该。
他说不出一句求她原谅的话,因为有些伤害,一旦伤害过,就永远没办法消弭。
就像现在...
“我不会...让你把我带到京城,我是不会受你胁迫,做一切自己不愿做的事的...”
戚央央此时已经将捆绑着双手的帕子掙开,缓缓抽掉发间的簪子。
她拿着簪尖,本来对准裴陆戟,却在他回身看过来的时候,突然扭转方向刺向自己的颈脉...
“住手!”
他着急之下,用手抓紧了她的簪子,簪尖把他手掌刺得血从指缝间流出,一滴滴滴落在马车上,染红了垫子。
戚央央对他微微一笑,继而扭头往行进着的车壁,狠狠一撞!
就这么在他面前无声无息倒下。
“央央!!————”
·
裴陆戟抱着她,从黑夜到天明,侍药之事从不假手于人,自己一小口一小口地用瓷勺喂到她嘴里,完了还要替她擦掉多余溢出的药液,重换衣裳。
“世子,三天了,眼看着京城快到了,你硬是三天三夜没合眼,大夫都说了,戚姑娘她再过一阵等头上淤血清了,会醒的。你总该去歇息一下,休整好再进宫啊。”
修竹把药端上来道。
裴陆戟坚持要把药喂完,接过他的碗给她喂药,摇头道:“我不困,睡不着,睡不安稳,与其这样,不如守着她。”
车队一行在客栈休整过,继续上路,而裴陆戟却又熬了一个晚上,早上时抱着被自己披风裹严实了的人,小心翼翼上车。
“车走慢些,不急。”他命道。
可修竹却急红了眼,不急?怎么能不急呢?任命书发放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世子他路上再怎么磨蹭,也不能静安县到京城一路最多半月的路程,走了好几个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