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八年过去了,小白怎么样了。
一只狗的寿命最多十几年,算来算去,小白现在也该十几岁了。
陆祺不敢想太多,他退出来,想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复他。
顾琅言在他空有想法但畏畏缩缩停滞不前的时候出现,可以算是突然,但又恰到好处。
不久前陆祺还努力想要摆脱过去的回忆,专注现在的生活。可再次遇到顾琅言,想法和决心也随之改变。
陆祺叹了口气,退出微信的时候不小心误触了通话记录,一眼就注意到那串熟悉的数字。
陆祺呆滞地站在原地,拼命回想为什么会有一通和顾琅言的通话记录,只有短短半分钟,可他怎么都回想不起来,那段记忆像是被凭空掐掉了一样,他对这条记录没有任何印象。
他倒吸一口凉气,被这条通话记录吓得有些腿软。
——难道他昨天晚上发酒疯给顾琅言打了电话?
——怎么什么记忆都没有了?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断片?
——到底说了什么啊?
大脑一片空白,被各种谜团塞满,陆祺颤抖着指尖点开那条记录,却发现电话是顾琅言打来的。
他打给自己做什么?是想说什么吗?那他到底说了什么呢?还是我说了什么?
陆祺沮丧地抱着脑袋,他拼命去想,可脑袋除了越来越疼以外没有任何收获。
他隐约记得昨晚和姜以泽喝了很多酒,姜以泽发起酒疯给许瑶打电话,长篇大论说了半个多小时的肺腑之言,结果发现电话没打过去,他一直在自言自语。
陆祺就坐在一旁嘲笑他,然后姜以泽恼羞成怒怂恿他也重要的人打电话……
回忆到这里,陆祺的心脏迅速凉了半截,寒意从脊梁骨攀爬到头顶,头皮都跟着阵阵发麻。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他没有一丁点记忆是关于他对顾琅言说了什么不体面的,但他无法保证自己没做出这种行为,毕竟他喝了酒,而且事后还断片了。
陆祺暗道酒精害人不浅,懊恼地在心里发誓再也不要喝那么多酒了。
陆祺辗转反侧了好久,还是给顾琅言回了条消息。
凌晨顾琅言问他:“睡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回道:“昨晚酒喝得有点多,看到你给我打了通电话,我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两分钟后,顾琅言说:“没有。”
见他这么说陆祺才放下心来,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不安,他继续问:“那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事吗?”
顾琅言:“没事,打错了。”
原来是打错了……
失落中又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心悸,陆祺想,可能他真的什么都没说,也可能他什么都说了,而顾琅言这种平静冷淡的态度或许就是他给自己的回答。
陆祺有些摸不着头脑,顾琅言的态度时冷时热,就像是一团捕捉不到的空气,能感受到他就在身边,却怎么都触碰不到。
陆祺苦涩地勾了勾唇,努力忽视鼻头的酸涩感,他想了想,摆出一副无所谓、不在乎的姿态,让这场聊天对话看起来更像普通朋友之间礼貌的寒暄:“嗯。最近很忙吗?”
顾琅言:“有点忙。”
“好,那你注意身体。”
“放心吧。”
……
聊天内容就停在这里,和前段时间的对话似乎没什么区别,但只有陆祺知道,这几乎是翻天覆地的改变。
越看越满意,满意到眼前有些模糊。
陆祺一直都知道的,他和顾琅言之间有一条看不见摸不到的红线,这条红线就是他们关系的临界线,他们各自站在线的两边,这就是最好、最合适的距离了。
谁都没提约好在斯邈见面的事,陆祺想着,以顾琅言现在的身份和热度是不可能缺心理医生和心理咨询师的。
他愿意来斯邈,恐怕也只是给自己这个老同学一个面子而已。
第二天陆祺照常到斯邈,和来访者聊天对话,大多数时候他只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偶尔在需要给出反馈和回应的时候,用委婉的,柔和的方式传递出自己的思想,以此帮助来访者减轻痛苦。
每次和来访者聊完,陆祺就会很累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大脑的倦怠。
这世间那么多人,每一个人都在被不同的苦恼和痛苦纠缠,即便是他,也不可避免。
前几年刚开始接触这方面工作的时候,陆祺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跟随来访者变动,但他也知道,做咨询师最忌讳的就是过度共情。这几年过去,陆祺也明显感受到自己变得更加“铁石心肠”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在和来访者的聊天过程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也会为他们的遭遇和难过、愤怒,但他的本职工作在于——引导、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