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善流浪至此,自是不同。”方时祺坏心眼建议,说:“如果她上火倒是可以让张婆子帮她熬一副清热去火的汤药。”
“这确实可以。”方伯辉温和笑开:“你从小到大都爱自己一个人呆着,难得与人投缘,待圆善将来成婚,爷爷一定给添一份嫁妆。”
那是因为同龄郎君女郎们会天真的说她克父克母克亲人,早晚也克死自己祖父。同样克友人,只要接触她就会厄运缠身,所以,不跟她玩。
她,于是只好一个人玩。
“圆善是特殊的。”方时祺把脸埋进碗中喝汤,掩去眼底晦暗不明情绪。
人都有秘密,方时祺对别人之事好奇心很低,劳心费神,又无趣。
但这个小丫头目的不纯接近她,尽管刻意伪装,可她皮肤细腻,十指纤细,与那些饱受苦难的孩子完全不同。
观察发现,圆善对自己并不陌生,不是因她大名鼎鼎听过很多秘闻那种熟悉。而是研究过自己,了解她喜好,并且委屈求全,目的是做她贴身丫鬟。
人不会无缘无故对另外一个人好。因此她也带着探索目的同这个小丫头相处起来。
圆善没有将她当做易碎陶瓷,怜她体弱。她理解自己艰辛,也敬佩自己。更何况对方没有任何行为要伤害自己,于是她便睁只眼闭只眼放任。
看来,第一,她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不需要太过周密监视,观察记录即可。第二,他们可能觉得她生得一副很好坑骗模样。
以貌取人可不是聪明之举。
提到样貌,这让她又想起那位绝美少年郎君。
那一刻,她身体在游廊之上,意识却仿佛在另外一个空间。
“你以前没有见过他么?”魔因食欲暂时满足而获得些许力量,情绪稍微平复,因此有耐心同她讲话。
方时祺没有记忆,她体弱本就鲜少出门,认识之人有限。但此等绝色,气质独特,若是生活在梅山城,亦不该默默无闻。
或许可以跟表哥打听一下。她想着。
祖父吃完朝食去书院时,雨已经完全停止。
天边彩虹高挂,一扫连日阴霾。
方时祺乘马车出行,方家宅院在大象街尾,待马车行至大象街头,她透过车窗珠帘缝隙看到“寒记粥铺”大排长龙。所售野菜粥,奇香诱人心魂,美名远播。
“停车。”她叫停马车,吩咐圆善:“去买一份野菜粥。”
粥铺老板姓寒,是位鳏夫,带着一位与她年纪相当儿子。
寒老板今天红发招摇,异常扎眼。鲜亮发色跟记忆里他萧索易怒,死板刻薄的凶横大脸一点也不般配。难道妻子失踪十几年,突然找到,使他性情大变?
想到这里方时祺猝然停止思考,煦朝疆域辽阔,版图广大,虽然有番邦蜀国,可她从未见过赤发红瞳之人生着煦朝人脸!
“要几碗?”他语气恶劣问食客,态度没有身为粥铺老板该有的友善与温和。
“寒记粥铺”老板脾气暴躁,四邻皆知。
他凭心情开店,心情好可以每天开门,心情不好可以闭门半年,一时兴起就夜半熬粥香气勾的人睡不着只能爬起来吃饭。
因为野菜粥味道过份美味,被同行举报肯定投毒,衙门前来调查证实诬告。气的他半月没开门,并把那人暴揍到卧床半月。从此大家再不敢对他有质疑。
铺里就他一个人,一口硕大黑锅,卖完打烊。店内虽然极其简陋,却十几年如一日一尘不染,卫生方面颇得人安心。
方时祺偶尔会让圆善去买,只是他对自己恶意太明显,每次见她总恶狠狠盯着,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让她心惊,便不爱来了。
邻居私下议论,说他妻子是无法忍受他阴阳怪气的狗屁脾气才跟人跑了。当然被他教训后,邻里不敢再乱说。
祖父告诉她雍鸣娘亲只是失踪而已,已经报官,总有一天会找回来。但至今毫无音讯。
看吧,儿子都不跟他一个姓,妻子心里根本没有他!方时祺脑子里突然跳出某邻居的话。
雍鸣,那个与自己处境类似少言的小男童,存在感极其模糊。
他俩虽然住一条街,可是俩人不熟,甚少接触。偶尔听表哥提起同窗雍鸣,观祖父并未有太大反应,证明课业并不突出。现在仔细回想,竟不知他长成何等少年模样。
而这位妻子失踪,孤身带着儿子,卖粥为生刻薄暴躁的雄壮威武老板,为何容貌巨变?
她掀开车帘再次打量这个赤发红瞳美艳高挑的男人,同对方对视时,得到嘲讽回应。
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容貌发生巨大,周围街访都未曾察觉,她低语:“这也太奇怪了。”
“这有什么奇怪,这才是他本来样子。”魔出声解释她疑惑:“艳丽大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