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鸣扶着她起身,低头拍掉她裙角脏污。
姑爷分明未说什么,两句话就将娘子怒火说退。众仆钦佩,心下确定娘子十分喜爱姑爷,二人感情甚笃。
厨房管事见包子出锅,一边吩咐仆从给雍鸣递竹筐,一边指挥仆从准备端早食去正厅。
锅盖掀开,麻子清香随着蒸腾水雾弥漫飘散,味美醇香,令人垂涎。忙碌一早还未进食仆从,馋得暗暗吞口水。
三位主人,一位年老,一位病弱,一位辟谷,吃不得多少。
管事按照三人饭量装好,命人一起送去前厅。剩下半笼全分给厨仆,众仆欣喜不已。
方时祺拿了一个包子与雍鸣一起跟在送餐仆从后面慢悠悠边走边吃。
刚出锅麻腐包子,蓬松暄软,味道香美。细密粘绵,入口即化不用细嚼。
“好吃。”她小口吃完,夸赞道:“夫君真厉害。”
“多些娘子夸奖。”雍鸣笑。
方伯辉是方府实际掌权人,府中任何风吹草动岂能逃过他法眼。晨起就闻雍鸣跑去厨房瞎折腾。不由好奇。
本以为是个与自己一般只会指挥的,没想到是个实干派。毕竟,以前他跟着父亲卖粥为生,会厨不值得惊奇。
他捋着胡须,目光幽深,一边喝茶一边等着早食。不知道的以为他在筹谋什么,实际想着:很好,以后他可以指挥雍鸣给他打下手。
仆从刚摆好早食,夫妻俩相携进门儿。方伯辉见孙女一脸开怀,不知同雍鸣在说什么。双臂抱着他胳膊就差挂人身上了,有失礼节。
不过,他们新婚夫妻,在自家府内,谁敢乱嚼舌根。
二人入座,孙女变着花样,好话不要钱一样夸赞夫君,直把一向稳重雍鸣说得尴尬,方伯辉心下冷哼,看在麻腐包子口感极佳份上,没出言嘲讽。
早食后,方伯辉与方时祺坐马车,雍鸣骑着飞飞,一行去祭拜。
老头子不悦蹙着眉头,透过孙女掀开窗帘,瞅一眼打马骑行勃发英姿,酸酸道:“别看了,能看出一朵花不成?”
方时祺双手捧颊歪头看见祖父老脸木木,故意说:“自是不能。雍鸣倾城,花怎堪比。”
方伯辉老脸一抽,心想就雍鸣那寡淡庸俗长相,混在人群,转个眼都不一定能找到,只有她稀罕。
“一会儿祖父得好好问问你父亲,怎么把我孙女生得睁眼瞎,扭曲美丑。”
阿爹想必无法回答您,他现在满眼都是他的青梅。方时祺心想。
不过作为孝子贤孙,得出言哄哄老人:“爷爷莫恼,阿爹言我像奶奶,慧眼识珠。”
提到老妻,方伯辉心下柔软,温和了眉眼,依旧哼道:“爷爷年轻时是十里八乡出名美郎,你的雍鸣怎能比。”
第111章
“你祖母对我,可是一见倾心。”
方伯辉当年同意儿子婚事部分原因是姜氏生一副花容月貌,娇美无双,猜老妻定也喜欢。
到孙女这里,审美堪忧。瞧瞧雍鸣那长相,虽不至貌丑吓人,但毫无特色,未免太过普通。
方时祺不信,疑问:“啊?你和奶奶不是盲婚哑嫁么,婚前连一面都未见过?”
“你阿爹嘴里可没几句话靠谱,别听他乱说。”方伯辉一哽,气愤道。
“可阿爹说是奶奶告诉他的,她那时被继母磋磨,哪管提亲是谁,只想尽快脱离火坑,嫁谁都行,根本不知道提亲是您?”
煦朝男尊女卑,女郎地位卑贱。不止以前,现在也是,婚事由父母做主。穷苦人家,若父母良心浅薄,嫁女儿跟卖女儿本质没有太大区别。
受苦挨饿,浑浑噩噩长大,出嫁年纪,拿去换取几两嫁妆,囫囵一生,至死或不知生为何。
方伯辉当众被孙女拆穿,老脸一红,强装镇定,问:"你奶奶还跟你阿爹说什么了?"
“我想想啊。”方时祺瞄瞄祖父,见他一脸期待,故作沉思,道:“奶奶还说,不曾想走狗屎运嫁给一位秀才,不仅不打老婆,还很会读书赚钱。”
“那当然,你祖母傻里傻气,她继母只想把她卖了换银钱给她继弟娶亲。不是祖父撞见,掏空家里银子娶她,她人早没了,可不走了狗屎运。”
方伯辉感叹不已,他自立志出人头地以后,深埋良心,蝇营狗苟。
当时听闻她继母要把她卖给老年鳏夫,心下烦闷,头脑一热抄起家底直接冲上门提亲去了。
事后他觉得自己当时着魔发癫,疯了。他爹说他被猪油蒙了心,娶个家中名声不好村姑,有他后悔时候。
当然,他知道她家那些烂事,爹糊涂,后娘歹毒,弟弟不成器,娶她是自找麻烦。可他疯都疯了,疯了很多年了,为报年少一饭之恩以身相许没任何错,甘愿护她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