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应老爷吩咐,将各色礼品一一装点,不知不觉,装了两大车。
“时祺,”姜李氏临上马车前,拉住外甥女,拍拍她手,说:“看见你与姑爷琴瑟和鸣,我就放心了。”
常言道好事多磨,婚事几经曲折,有情人终成眷属。
姜李氏私下同人打听雍鸣,知姑爷为人低调,性格温和。可人心隔肚皮,不相处,无法真正了解为人处世。
今日一起进食,见雍鸣形式沉稳有度,对时祺照顾有佳,一直体贴布菜,事事以时祺为先,才彻底放心。
“舅母安心,”方时祺清浅一笑,满目喜悦:“雍鸣待我很好。”
“好好,他是你费心求得,”姜李氏言辞一顿,又说:“时祺,若是受委屈,万不可憋在心里,一定要告诉我们,你表哥虽然混账,他最是疼你,我们姜家,永远会为你撑腰。”
“我知道的。”方时祺一一应下,说:“舅母,雍鸣不会欺负我的。”
他与雍鸣,做不得一对寻常夫妻。人间界夫妻矛盾,怕是难有。
何况,他在某些角度讲对她可谓百依百顺,若是欺负,也是她欺负他。
姜时度同方伯辉说着俩儿子进学琐碎,姜乘南一直朝立在两人身后雍鸣使眼色,见雍鸣视若无睹,干脆伸手将人拖至一旁。
“你什么意思?”姜乘南压低声音,咬牙问。
雍鸣被他怨怼视线盯视良久,虽不知缘由,但依照对姜乘南了解,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知道。
“有话直说。”
“你们没有……”姜乘南忽觉烫嘴,他与狐朋狗友鬼混时,一向无所顾忌。
面对雍鸣,一是忌惮对方身份,心生敬畏。一是雍鸣光风霁月,他会下意识收敛孟浪。
第102章
总之,气势不足。
雍鸣仅听几字已猜到他要说什么,凤目一沉,剑眉轻蹙,问道:“你最近清心诀念少了?”
表妹房帏之事岂容他肆意窥探。
真是,欠教训。
“你洞房花烛冷落新娘,你还有理了!”姜乘南挺直背脊,努力端出兄长姿态,竭力忽略掉雍鸣散发不悦带给他压迫。怀疑问道:“你对我表妹记挂良久,甘愿入赘,情深如此,莫不都是装的?”
“这是我们夫妻之事,不劳费心。”雍鸣觉他未免操心过多,好奇心太盛。
经年相处,姜乘南信任雍鸣品性,不觉一位天神会做玩弄人间界女郎感情这等卑劣无聊之事。可若不是,试想一位郎君面对倾城娇妻,新婚之夜,无动于衷,那只能是……
“你……”姜乘南福至心灵,忽然大胆猜测道:“雍鸣,你是不是有隐疾?”
苍天啊,瞧瞧他发现了什么,六界郎君果真一样,即便是神明,也难免会有如此烦恼。
有病,得治。
问题不大。
姜乘南乍然惊叫,惹得院内众人侧目。不过他们未能听清内容,已被雍鸣结界消音。但是,圆善身为修士,方时祺体质特殊,听得一清二楚。
主仆二人顿时一脸黑线,拧眉瞪向姜乘南。心道:白生一副聪敏俊朗皮囊,开口就知是个草包!
“红颜披枯骨,美人如恶鬼,”雍鸣微微眯着凤目,睨一眼姜乘南,说:“你杂念丛生。回去,多念几遍静心诀,修身持正。”
雍鸣身躯本就比姜乘南高上寸余,寻常相处已被他伟岸气势压迫。这会儿他不再刻意压制,散发丝缕强大威压,法相如影似幻,若隐若现,姜乘南只觉神威巍峨,如山重肃,铺面碾来,不容忤逆,识海激荡,顿觉头痛欲裂,眩晕欲呕。
“又来这招……”姜乘南无力抵挡威势,身体陡然前栽,他眼疾手快抱住雍鸣一侧臂膀勉力稳住身形,仍不服气,咬牙威胁说:“我警告你,虽然咱俩交情匪浅,可时祺是我妹妹,你万不可负她,不然我……呕……呕……”
宿醉愁闷,压抑半天,神魂不稳,刺激之下,一口气全呕出来,身体秽物倾泻顿感轻松不少,神思亦跟着清明几分。
“你这孩子!”姜时度见儿子难受,又疼又气,颇觉丢脸,只想揍他。骂道:“小小年纪酗酒,身体哪能受得住,真是被你气死。”
临行分别忧伤被这一幕闹剧打散,雍鸣单手拎住姜乘南后领,在众人惊异他臂力惊人眼神中,粗鲁地将人丢上马车。
方伯辉眉头一挑,捋须轻笑,他不觉意外,雍鸣一笔字龙飞凤舞,大气磅礴,没有腕力可写不出来。孙女婿这装模作样习惯真要不得,得改。
送走姜家一家四口,告别祖父,夫妻二人并肩往客院走。伴着桂花清凉幽香,沿着抄手游廊,于一路飒飒秋风中徐徐踱步。
“你对我表哥施压,”方时祺安静半晌,忽然驻足,问雍鸣:“是被他拆穿秘密,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