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回神,姜乘南听到母亲呼唤,赶忙应声:“阿娘,我在这里!”
随着慌乱脚步跑进院子,向屋内奔来,雍鸣身影趁她走神凭空消失。
束缚方时祺双手一松,她神魂也跟着一荡,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他,只觉流岚如雾从指尖飘离,不由恐惧心慌。立马转身,欲喊。
一道虚影,一手握住她肩膀,一捂住她嘴唇,稳住她。整个人自后虚抱着,在她耳边低声说:“信我。”
冷香骤然消失,残存气息随着舅母进门,彻底不见。
犹如白日幻梦清醒,周遭嘈杂入耳,回归现实。方时祺跌坐椅内,心里空空落落,憋闷欲哭。
雍鸣,你这个胆小鬼!修的是遁逃么!总能见缝插针逃跑!
这个可恶诡诈骗子。
“你们吓死我了。”姜李氏双腿发软,借着儿子手臂力量堪堪站稳。看看儿子又瞅瞅外甥女,发现两人无事,才放下心来。
上午被外甥女支走,说是不着急梳妆,让她先去休息。
婚礼时间太过紧促,姜李氏忙前忙后,晕头转向的,人都瘦了一圈。
今日婚宴,她更是紧张,生怕出错让时祺丢脸。离开方生院后,一直在招待女客。匆忙吃完午食,仔细查看一遍嫁妆,确保万无一失。
深感打理一大家子太过辛苦。忧心时祺嫁去寒家劳心费神。
本是招赘,郎君入赘,方家人口简单,时祺性子安静,不耐应酬也无所谓,这是她家,不会有人责怪。
可是听夫君说寒家大有来头,亲家老爷一提就生气,可见不喜。短短时间平地起一座金碧辉煌大院,家仆众多,往来亲朋队伍庞大,井然有序,族人众多。
寒老板只有雍郎君一子,管家重担以及延续子嗣……哎,她深深叹一口气,越发忧愁。
对方豪富,家底雄厚,辛苦维持生计的他们哪能抗衡。若是时祺受欺负,他们想帮忙都无从下手。
夫妻二人不免盯上不靠谱大儿子,若是乘南能走科举路子,谋个一官半职,也能借助身份震慑一二。
哪知一开口,儿子吓得一跳三尺高,说:“阿爹阿娘,你们莫要胡思乱想,雍鸣家没人能欺负表妹,他会护着表妹的。”
年轻人懂什么,家长理短,人情往来,子嗣血脉。雍鸣能护一时,可能护一世。
真是!姜时度想揍他,发现儿子跃上大树,根本打不到。
可怜天下父母心。大儿子这样吊儿郎当长不大样子,让人发愁。
“时祺,你别难过,天生异象,整个梅山城都受到影响,不是单纯我们家受难。”姜李氏走到椅前抱住外甥女安慰。“人没事就好,院子啊,器物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
“你祖父在前院安抚宾客,处理婚宴事宜走不开身,让我告知你,不要难过。”
第85章
“真是的,青天白日,不知哪来一阵妖风,烟尘乱飞,器皿破碎。”
“好在人都无事,真是神明保佑。”
“我跟你舅父快被吓死,还好仆人说你换了地方梳妆。”
“大吉大利,碎碎平安。阿弥陀佛!”
从姜李氏颠三倒四,慌乱言辞中,圆善知道自己不用编织谎言欺骗老爷了。
妇人身体轻颤,自言自语,也不管别人是否回应,轻轻拍着外甥女,安抚着。
方时祺伏在舅母怀里,闭目良久,方压住心头愤闷。再睁开眼时,只有温和笑意。
她是方时祺,今日成婚。她得扮演好自己角色,不能让家人忧心。
“我没事,舅母。”她反过来安慰妇人。
两个孩子都没事,姜李氏渐渐平静下来。听到时祺软糯唤她,声音不像之前那样疏离,疑惑低头看着女郎。
不知是否是自己错觉,半天未见,时祺脸色突然变好很多。或许是胭脂遮掩去她苍白病态,惨白欲死愁绪从眉间散开。
仿佛垂死枯草,获得甘霖滋养,焕发新生。
古言,人逢喜事精神爽,不无道理。
“时祺,你……”姜李氏讷讷,欢喜不已。
“我很好,您安心。”花瓣眼温软乖巧,这是最能拿捏长辈喜表情。
“好好好。”妇人双眼湿润,激动说:“舅母一时看呆了,时祺今天美得像仙子下凡。”
不是像呢,方时祺心想,她据说就是神明转生。
记起夜半妄念在雍鸣书房内看到画像,细细看来,这张脸跟妖神比较还缺一份雍容明媚,悲悯端肃。
那是雍鸣挚爱模样。她现在可模仿不来。
只一样,妖神身姿纤长秀润,而她,枯瘦矮小。
可谓,云泥之别。
他用两种笔法将两世女郎画作两样。说明他心底分得清清楚楚。
那他,是依旧深爱妖神时祺,还是已然爱上方时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