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莲看到结果,似是等待已久,迫不及待,陡然朝着方时祺神魂飘来。
妖异血色撞进她破碎神魂。
赤诚、温暖,顷刻融进。
方时祺突然睁开花瓣眼瞳,纯媚清明。五感回,心口痛极。但跟身躯神魂燃烧剧痛相比,又不值一提。
结界内整个院落已经燃烧干净。空气已被烈火烧光。纯白离火依旧没有停止燃烧。
她没有窒息死亡,全赖无形水幕,一直保护她。
是灵渊。
炎霄还插在雍鸣胸口,他凤目涣散,死不瞑目。
心口抽痛不休,血莲在神魂燃烧。周遭全是离火裹挟心火,她跟他一样,被火覆盖。
也不知火在烧什么,为何不给人一个痛快。或者烧焦或者烧死,也好过这般半死不活折腾,让人崩溃。
她即使爬也要爬去见祖父最后一面。至于雍鸣,为何要管。
她不要管!
脑中那根弦绷紧着,力劝自己,赶紧离开。
她最后看他一眼。欲施法离开此处。他已死,烧干净正好,收尸都不必。
哪知转脸就见原本静坐寒离,这会儿落坐在雍鸣头前,似在思考从哪里砍下去更合适。
深邃凤目,无声望向她,明明已经僵直,却落下一滴血泪。最后一丝神采涣散,瞳孔空茫,安然闭上,像是终于安心。
什么意思?
方时祺心头狂跳,脑子发懵。
他还没死!
“救……”神魂里,弱小魔气垂死挣扎,发出微弱呐喊:“救……他……求……你,时祺。”
我叫方时祺!
方时祺气闷暴躁!
他们俩什么意思,一个卑微求救,一个安然等死。
她只是一个垂死挣扎活命病秧子,此生最后一个愿望是爬过去见祖父最后一面。这个气力,不晓得还有没有,哪能在魔神手下救人。
突然,胸口又是一疼。
就见炎霄被魔神从雍鸣心口拔出,他心口火焰更加旺盛燃烧。
寒离举起佩剑,欲将雍鸣头砍下。
突然一股魔气夹带清气直接挡住炎霄。
六界中,敢赤手空拳接魔神挥动炎霄全力一击者,屈指可数。何况,他此剑挥下,是为斩杀神明,自然不会有所保留。
灵渊幻形被击碎,火焰划破水流发出刺啦碰触声响,消失一息。
炎霄剑刃刺落到枯瘦脊背上,随着她惨叫,顿时黑血直流。魔神厌恶看着她,又来坏他好事。不假思索挥剑再刺。
灵渊已经恢复,银鞭挥舞击退他,化成水罩重新护住方时祺。
这是显然是雍鸣命令,它不能违背。不然依照灵渊性格,它肯定先维护小主人。
“她都要死了,你还护着作甚!”寒离咬牙切齿道:“只有她死,你主才可活。”
方时祺嘲笑自己愚蠢,没有逃走。真是好心没好报,活该死前还要挨一剑!
他父亲要杀他呢,他爱慕者到如今还在蛊惑你呢,你为何还要挡下这致命一剑。
“雍鸣,我们所有恩怨一笔购销。”
或者是因他为父母筹谋,或者是因他数次救助,或者是因他拿眼瞳换回自己魂魄……
有恩必报,乃是家教。她已经付出最后力气,偿还。
不为情,不为爱,只为两不相欠。
方时祺瘦小身躯趴在他身上,枯萎小手颤巍巍想支撑自己从他身上起来。她还是未婚女郎,趴在一个男人身上这般殉情一样,不雅死法未免太过丢脸。
可是背后伤口翻开,黑血流动能见累累白骨,全身都在疼,早没力气。
"别再说什么保护……"话没说完,已失去神智。
脑海最后一丝清明散去时,幽幽想:我直接被你连累死,以命抵债,你可满意?
好一对垂死鸳鸯!
寒离冷观抱作一堆二人,觉得分外刺眼。
“想死在一起,可没那么容易。”
灵渊护在二人身前,滴星几经挣扎,终于找回一点气势,从地上腾起剑身。
无主之器,并不值得畏惧。
寒离不着急,他可以不攻击。等待不死妖心鲜血流干,等待病秧子身上黑血流尽。
她必死。
婚礼变成葬礼。
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
适合杀戮。
终于,不死妖心内鲜血流尽,雍鸣心口朱红火焰渐渐由温暖橙黄越烧颜色越浅,直至化作纯白。寒离嘴角终于勾起计谋得逞满意笑意。
纯白,乃是朱雀离火。
拥有朱雀离火可浴火重生,这倒是其次,最主要是证明,雍鸣魔心愈重。
雍鸣,已经越来越像魔神之子。什么妖界之主,昆仑掌门,神界战神继承人,那些哪里比得起血脉之力!
万年前他舍弃魔骨去修仙,兜兜转转,又重新走回魔道。
真是,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