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鸣将牌匾击碎,匾上应该置换一字,才更贴合。
并非生,而是死。
他设下结界,将所有魔气收拢,继续净化。
姜乘南跟着方伯辉在前院招待客人,感受到周遭空气重回清明,明白肯定是雍鸣返回,不由松一口气。
忧心表妹身体是其一,第二是这样她便不会因新郎逃婚被梅山人耻笑。
圆善穿着喜庆罗裙,在一旁等待吩咐。因女郎最近不喜欢她近身“伺候”,关她在书楼练字,消瘦不少。
两人对视一样,不动声色别开目光。
神色里少了忧心。
雍鸣一进院落,魔魂已经感知,院落人已清空,它等候多时。
短期两度净化魔气,张起结界比之前更加稳固,可见他伤势大好,那就说明更难对付。
他身体大好,魔魂却不好。
它整个身形几乎溢出方时祺躯壳,马上吞整个身躯。
见雍鸣拧眉打量它,魔魂不悦:“不想看见我?那你回来早了。”
也许不早,他们之间必要死战,结果还是一样。
雍鸣不理会它阴阳怪气,庆幸自己及时赶回,好在躯体还未完全崩碎。
“出来。”他冲着虚空说。
早就感受到魔神气息,两人目前这种关系,他还藏着做什么。
魔神高挑身形浮现,站在雍鸣对立面。
雍鸣冷笑,早已习惯。
幼年时候他厌恶自己占据阿娘宠爱,总爱私下威胁。再见时两人各属两界,正邪两立,是敌人。今天他帮助陌生残魂对付自己,依旧对立。
“今天是个好日子。”魔神勾唇笑着,满脸恶意,他对儿子说:“是你人生大日子,你应该回去换上喜袍来这里迎亲。”
不是杀意凛然,为闹剧做了断。
“我不认为,”雍鸣看着对面两魔,意味深长道:“戌月,主杀伐,正适合灭煞。”
这话成功让魔魂阴沉笑脸更加黑沉,千挑万选成婚吉日,他要杀它:“对,你厌恶,什么都错。”
就连它借助这幅身躯呼吸都是错误。“杀魔无需找借口,神君,何时都可。”
在他眼里,它就这么该死?
“神界睚眦必报,居然轻易放过你?”魔神以为他被鸿腾缠上至少得呆上一年半载。
武痴鸿腾可是很看中雍鸣,之前还想培养成继承人呢。怎会轻易放归?
可笑,雍鸣是魔神独子,只能是魔界接班人。仙界只配受他管辖,做什么小小战神接班人!
“恶魔不杀,如何维护苍生。”雍鸣握住滴星,准备战斗。
魔魂幻化魔剑率先攻击,它冷讽:“你每次道貌岸然说这话听着就让魔十分恼火,我们是魔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雍鸣,你总忘记自己是魔。”
“你应该跟我们同一阵营!”
魔魂一字一句,字字扎心。
雍鸣刚得足够灵气滋养,法力恢复比全盛时期也不差什么,单独对上两魔任何一位都有把握将其打败。
只是打败不是诛杀,因为,一个杀不死,一个不能杀。
一对二,也可一战。
不过,她躯壳并不容许他以战斗方式获胜。
“生而为魔非我所愿。”
身世被揭开前,雍鸣曾忐忑不安,不是惧怕六界目光,是怕她伤心难过,怕她觉得自己是个伪君子,一直诓骗。
当她用生命为他铺设璀璨前程后,他已明白,她早知道,并暗中默默为自己筹谋。
他凤眸含情,哀伤望向魔魂枯槁容颜,突觉十分委屈。
谁要你筹谋,我是自己没有头脑,还是没有手脚。师姐,我早已长大,应该是我来保护你才是。
师姐,你并不应该为我做任何牺牲。
因为我,舍不得。
而你并不知道。
生前我未告知,死后已无倾诉必要。
魔魂魔剑已经刺到面前,他却深情款款,忧伤不已,不躲不闪避。这种挚爱眼神,是在心疼躯壳创伤,还是透过这张脸思念妖神。
不管是何,魔魂心底闷痛,手臂发沉,无法将剑尖再向前一分,不想在他忧伤悲痛时再去伤害。
喜爱就是么?这样反复无常,上一刻恨不得他去死,下一刻因他忧痛难过,忍不住轻易原谅。只在虚张声势,想让他屈服,永远无法真正对他生气。
若是他肯回头,继续婚礼,它愿意让他净化,散去魔气,减弱力量。
“残魂无心,五感神魂识海皆残。无法坚守本心,堕落为魔,非你所愿。”
魔魂听他这般说,以为他是明白自己的,心底最后一点怨气也消散而去。它奔到他面前,欣喜抱住他道:“雍鸣,我就知道,你能理解,那可……”
那可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
那人有力臂弯第一次主动回抱,收紧,枯骨大掌抚上它后心处,五指残忍利落穿透它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