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修长、极具观赏性的手血管突出,掌心摊开捏着一只钢铁的小刀。
另一只垂在身侧,手腕上一道血痕,红与白对比惨烈,鲜血骇人。
残败的家庭,终究只能孕育出扭曲的花朵。
外表看起来都齐整,其实早就残败到了心底里,极其依赖阳光的照耀。
齐淑君不敢再回忆那场景,只记得冠如清在医院里醒来,嘴唇翕动,第一次开口只说了一件事。
他要进娱乐圈。
平静的陈述,不是请求。
即使是请求,齐淑君又怎能张开口拒绝。
回忆终于走远,齐淑君用公筷夹起一只虾送到冠如清的盘里,察言观色。
听齐淑君的问题,对面沉默良久,只低低应了声,也不知道后续到底什么安排。
齐淑君摸不着头脑,怎么就不通知叶家父母了。
但碍于冠如清的脸色,又不敢问出声,只得任由沉默将时间拉得悠长。
良久,冠如清擦了擦唇角,起身,盘中那只虾还明晃晃地搁在盘子中央。
冠如清的脚步一顿,语气淡漠,“妈,我对虾过敏。”
“海鲜也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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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叶泠在陆樾的办公室门前站定。
玻璃门的不锈钢门把手上倒影出她的身影。
洁白的卫衣,印着充满童心的小熊图案,时隔三年,她的脸蛋好像还是没什么变化。
从头到脚,一如三年前。
她看着反光处挤出一抹微笑,在心底给自己打个气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第42章 解约
◎陆樾有重度洁癖,一推开大门,叶泠就闻到了淡淡的柑橘清甜。
……◎
陆樾有重度洁癖,一推开大门,叶泠就闻到了淡淡的柑橘清甜。
柔光白瓷擦得没有一丝水渍,叶泠追着柑橘的香浪寻到方格匣子上香味的源头。
陆樾比叶泠大三岁,染至栗色的中长发一丝不苟地用发夹盘在脑后,没放过一根发丝,只在额角散下两条八字形的碎发装饰。
一张还算标志的脸蛋上挂着一副大到不协调的黑框眼镜,眸光透过镜片依旧射出锐利的精光。
因为工作繁忙长时间不规律的饮食,她身材瘦削,下颌线明显,嘴角一颗小黑痣,似乎预示着她巧舌如簧能言善辩。
叶泠拿起方格匣子上的小香薰,轻嗅,端详,“樾姐,你还在用这款香啊。”
这款香还是叶泠刚出道接到第一个炮灰角色之后,两个穷哈哈的年轻人一起逛街的时候手挽手在精品店里选的。
价格不过五十来块,早就够不上手底下多个艺人的星光娱乐当家经纪人陆樾的消费水准。
没想到她还青睐这款。
陆樾抱着手,修长的高跟鞋点地,挪动四面轮的老板椅转过来看向叶泠,自嘲一笑,“用它,我总能想起以前一穷二白,为了一条排不上号的角色通告就能高兴得睡不着觉的日子。”
“提醒我莫失莫忘。”刚才的话意有所指,陆樾看着叶泠,眼底晕染出笑意。
两人皆是一顿,片刻沉默中,循着香,叶泠鼻息间仿佛看见自己和陆樾甜笑着走进那家均价不过百的小店。
香味浓郁处像一堵看不见摸不着的墙,一端是骨感的现实,一端是不可追的过去。
叶泠从来不质疑身边人的真心,可世界上最不变的就是变化,真心也是瞬息万变,说不准哪一个转角就会臣服于五斗米。
陆樾指节上的银色指环轻轻敲击木质办公桌,传来闷闷的响声,她点头示意叶泠在她的对面坐下,“陈山的事儿,我听说了。”
提起陈山的事情,叶泠觉得陆樾应该有些歉意,可叶泠挪开椅子坐下,眼神定在陆樾的眼睛周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镜的遮掩,她并没有从陆樾的眼里看到一丝愧疚。
也许是陆樾太久没跟着叶泠跑行程,叶泠看着陆樾没什么变化的脸蛋,却只觉得陌生。
也许是名利的滋养,陆樾的生活变得优渥,眼神变得坚定——同时,也变得浑浊。
叶泠微微颔首,还是没忍住追问,“你听说了,是什么意思?”
眼前人陌生的神态让叶泠昨晚做了一百次准备的心理防线略微松动,没由来地感觉到恐惧,两只手焦虑地放在桌前相互交叠。
对上陆樾探究的眼神后又把手藏到桌下。
叶泠面上装出一副无所畏惧没有波澜的样子,挤出一抹得体的笑意,“听说了陈山找狗仔拍我和陆煜,还是听说了陈山带我去那种酒局?”
人的嗅觉具有很高的适应性,叶泠掐住自己的大腿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再深吸一口气,却再也闻不到方才跨进办公室时浓郁的柑橘香,仿佛历历在目的从前也随着没有定性的香,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