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祝容仪冲到医师面前,一双黑眸逼视医师道:“一定是诊断错了,大夫,您再诊一回。”
那医师眉毛一横,挥手道:“诊多少回,都不会变,她脉象正常,心跳平稳,根本没有吸食五石散。”
祝容仪指着祝琼枝,神色狰狞,“吸食了五石散的人通常都会身体发热,为了散热,往往会穿宽袖长袍,如果不是吸食了五石散,她怎么会做那样的打扮,还有她那癫狂的样子,正常人哪里做得出来。”
医师看了祝琼枝一眼,露出了然的微笑,“那你得问她,而不是问我。”
梅年雪似恍然大悟一般,道:“妹妹近日来迷上看戏,又喜欢读魏晋时期的诗歌,便一时兴起,想要仿古人狷狂的样子,过一过戏瘾,竟引来二小姐怀疑表妹,吸食五石散,实在是天大的误会。”
祝容仪身形一滞,因无法承受指控出错的事实,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她双目直视着梅年雪,神情绝望,“是你,是你设局害我。”
梅年雪嘴角含笑道:“分明是你口口声声污蔑表妹,怎么是我设局害你,二小姐,你刚污蔑错了人,怎么还不长教训,又要冤枉人!”
舍监甩了甩袖子,“看来此事真是个误会,祝容仪,你自己发的誓言,你还记得吗?”
祝容仪顾不得千金的仪态,欲要上前打梅年雪,被舍监拦了下来,“放肆!你把淑女堂当什么了!祝容仪,你学的那些诗书礼仪呢!”
祝容仪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舍监,求您,不要让我离开淑女堂。”
人群当中有人讥笑道:“方才你说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怎么能食言?”
“祝容仪,是你亲口所言,若是污蔑,你会离开淑女堂,现在算怎么回事?”舍监冷笑一声。
戏已经唱完,祝琼枝自然不必再演,她看着祝容仪,道:“二妹妹,若不是你执意要毁了我,也不至于犯下如此大错。”
季芙蓉接着祝琼枝的话往下说:“自作孽,不可活。”
祝容仪被如此羞辱,面色青白交加,她往后看去,只见药房门口站着一堆人,这些人脸上似乎都带着讥讽的笑意。
难以言喻的痛苦涌上祝容仪的心头,她捂住脸,低着头跑了出去。
闹剧结束,众人四散而去,祝琼枝和梅年雪也离开了药房,到了晚上,祝琼枝的胸口依旧闷闷的,虽说她们成功化解了这次危机,但祝琼枝并没有如释重负,为了爵位,祝容仪可以加害血脉相连的姐妹,为了争夺帝位,梅年雪不得不亲手除掉自己的兄弟姐妹,祝琼枝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场无穷无尽的斗争中,只有梅年雪称帝,才算结束,可是在此过程中,她得面对多少肮脏血腥的事情?
季芙蓉走到祝琼枝身边,拍了拍祝琼枝的肩膀,打断她纷乱的思绪,“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祝琼枝摇摇头,“没什么。”
季芙蓉猜她是担心文信侯为难她,便安慰道:“文信侯若是知道此事,应当不会为难你,毕竟你才是那个被污蔑的人。”
梅年雪嘴角扯出讥笑的弧度,似乎是觉得她说的话太过荒谬。
祝琼枝看到梅年雪的神情,疑惑道:“姐姐,你是觉得文信侯会对我出手吗?”
梅年雪盯着屋里闪烁的烛火,道:“也许文信侯会先对祝容仪出手。”
祝琼枝不解其意,“姐姐为何这么说?”
季芙蓉巴不得压过梅年雪,她反驳道:“文信侯一向疼爱祝容仪,怎么会因为此事斥责她,梅年雪,这回,你一定说错了。”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祝琼枝打开门,看到来人是春桃,惊愕道:“春桃,你怎么会来这里?是我娘让你给我送什么东西吗?”
春桃喘着粗气道:“是二小姐。”
“二小姐怎么了?你慢慢说。”祝琼枝心想,该不会是祝容仪在家中闹事要文信侯处置她吧!
“二小姐自尽了。”春桃道。
祝琼枝瞬间睁大眼睛,面色雪白道:“人没了?”
“没,还活着,被丫鬟及时发现救了回来,二小姐是因为被侯爷打了两巴掌,才想不开自尽,现在正在老太太的房间里,什么东西也不吃,老太太让你回去。”春桃答道。
春桃的话让祝琼枝松了口气,家中发生如此大事,她当然得回去。
祝琼枝回头看了梅年雪一眼,真是料事如神,连这个都想到了。
季芙蓉想到方才她断言梅年雪说错了,便觉得脸上无光,连找补的心思都没有了,匆匆离开祝琼枝的房间。
祝琼枝和梅年雪坐着马车回到了侯府,侯府内灯火通明,祝琼枝径直来到老太太住的院子里,只见大厅里站着乌压压的一大片人,他们听见脚步声,一齐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