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年雪从腰间取下水囊,把水囊里的水全都灌进文信侯嘴里,“要想官府抓人,得有人报案,侯爷,您觉得老祖宗会报案,还是您唯一的女儿祝容仪会报案,或许侯爷觉得您的结发妻子会报案,只可惜她向来疼爱祝容仪,因为侯爷您害她前途尽毁,已经好几日没有您了。”
梅年雪说的话字字诛心,文信侯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我是她的亲生儿子,哪怕我害了她另一个儿子,她也决不可能亲眼看着我去死。”
梅年雪面带讥讽冷笑,“侯爷您恨了一辈子,甚至因此生出嫉恨,杀了兄长,不就是因为母亲薄待您吗?有件事情,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了。”
梅年雪蹲下身子,看着倒在地上,濒临死亡的文信侯道:“你不是老祖宗的亲生儿子,是老侯爷的外室所生。”
文信侯双目突出,瞳孔扩散,似乎是无法承受残酷的真相,他嘴唇微张,咒骂了几句,便说不出话来,呼吸之声也渐渐微弱。
梅年雪举起手中的水囊,这里面装的都是用断肠草泡的水,正所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这些都是他应该得到的下场。
梅年雪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六公主看着她神情自若的样子,震惊道:“你可知道你杀的是谁?他是一等侯爵,朝廷命官,梅年雪,你不想活了吗?”
梅年雪跪地道:“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了。”
梅年雪比谁都清楚,六公主是救不了她的,也许她不愿意救,只要六公主一走,她就只剩死局,没有生途了,即便六公主愿意救她,把此事呈报给景顺帝,当年的事情过去那么久,证据早就消失,文信侯再疏通一下关系,一旦他活着回到侯府,可不就是五十大板那么简单了,也许文信侯会把她折磨至死。
只有文信侯死,她才能活!
六公主狠厉道:“你以为我会保你吗?”
梅年雪指了指祝琼枝,“殿下,想必您听说了文信侯府要将爵位传给女子的事情,只要文信侯一死,表妹继承爵位,表妹就能举侯府之力,为您效劳,文信侯还活着的时候是中立的,哪个党派都没投靠。”
梅年雪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了,倘若文信侯还在,六公主就没法得到侯府的助力,可是文信侯一死,祝琼枝继承爵位,她能让整个侯府投靠六公主,对六公主而言,当然是文信侯死了,对她更有利。
六公主看了一眼祝琼枝,问她:“你继承爵位之后,真的会举侯府之力助我吗?”
祝琼枝点头。
六公主拊掌大笑,她看着梅年雪道:“我还没有见过这么狡猾的女子,梅年雪,幸好你是我的谋士,否则我只想现在就把你杀了,免得你日后成为本公主的心腹大患。”
祝琼枝看着梅年雪,心中大骇,所以梅年雪是故意引文信侯前来,杀了他,她一开始就做好了杀人的打算?
祝琼枝不是为文信侯的死感到惋惜,而是她作为一个生活在法治社会的大学生,对于杀人这事,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梅年雪敏锐地捕捉到祝琼枝眼睛里的恐惧,梅年雪冷笑一声,明明给过她选择,她选择了留下,现在又这副模样。
梅年雪敛去眉眼间的戾气,道:“殿下,您愿意赏识梅某是梅某的荣幸,梅某怎么敢与六公主为敌,那样岂不是辜负了‘狡猾’之名。”
梅年雪这话暗暗抬高了六公主,六公主嘴角含笑道:“方才来得晚了,你可心中怨恨?”
梅年雪垂头道:“殿下来的时间刚好,救了梅某一条小命。”
六公主见她如此识时务,不再难为她,她扶了扶头上的金镶玉步摇,道:“文信侯暴毙而死,此事就这么定了。”
梅年雪欣喜道:“谢殿下。”
六公主一离开,祝琼枝便朝梅年雪道:“姐姐,你的身子怎么样了?”
梅年雪诧异地望了她一眼。
祝琼枝道:“姐姐,你怎么不说话,肯定很疼罢!”
梅年雪朝祝琼枝伸出手,祝琼枝握住,梅年雪轻声道:“不疼。”
“但很冷。”梅年雪补充道。
很冷?祝琼枝摸不着头脑,今日是艳阳天,怎么会冷。
梅年雪突然抱住祝琼枝,“这样就暖和了。”
祝琼枝侧过头看着靠在她肩上的梅年雪,她的嘴唇发白,身体微微颤抖着。
祝琼枝环住梅年雪的身子,抱紧她,原来她也会怕。
两人只在倒座房外待了一会,便回到了祠堂,祝琼枝按照梅年雪所说,并没有直接把文信侯tຊ已死的消息告诉大众,而是说文信侯已经承认自己杀人的事实,六公主让他先回屋自省,不日就会让刑部处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