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迟迟没有开口,她便怀着孤注一掷的心思解开了衬裙,浅青色的衬裙似一朵青莲徐徐绽放,而她则是最娇艳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①。
月色似水,她眉眼低垂,坦坦荡荡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许是夜间的风带着凉意,她如莲花一般的身躯也在夜风中轻轻颤动。
直到此时,宋怀川才抬眸正眼看向了姜明月,真是奇怪,她心中笃定他是见色起意,此时却察觉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分明不沾染半点情|涩,似乎是只有一望无尽的探究。
察觉到他的目光,姜明月平静地摊开了自己的双臂,未着寸|缕地站在了他的面前,任由他的视线如同晚风一般从她的身上扫过。
宋怀川并未收回自己的视线,即便是看着她已经无路可走到了这个地步,他的神情也未曾浮现半分动容,他看向她的视线与看着一个物件儿没有任何不同。
或许在他眼中,她就是一个如同桌子椅子一般没有生命的物件儿。
可他又何必对一个物件儿如此苦苦相逼。
见此,姜明月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成败在此一举,若是这样都不能让他心软,那她也只能暂时先同他回府了,之后再寻找逃跑的时机。
随着他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在他冰冷平静的眼神之中,姜明月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也如同这一汪冰冷的河水一般坠入了深渊,就在她以为这招以退为进没有奏效的时候,她终于听见了宋怀川略显笑意的话语。
或许冷淡之下还藏着些许心知肚明的好整以暇。
“姜明月,心悦诚服,你到底要怎样才会心悦诚服地留下来?”
月明星稀,一轮明月如玉轮一般高高地悬挂在夜空之中,渡口一片悄然,白茫茫的芦苇荡更是增添了几分寂寥,雪白的芦花似柳絮一般飞扬,偶尔有一只疾行的飞鸟穿过了芦苇荡,芦花顿时便飘扬而下,纷纷路上。
此时此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他们两人之间只隔着不足半丈的距离,那样近,那样远。
穷尽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走不过的距离。
冷不丁听见他的话语,姜明月心中骤然松了一口气,她已经在心中想好了对策,此时却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眨动了睫毛,一双盈盈杏眼中点点泪水泛滥,不过是呼吸间的功夫,她早已是泪流满面。
随后就这般泪流满面地抬眸看向了宋怀川,因着哭泣的缘故,她小巧精致的鼻头有些微微泛红,嗓音中是显而易见的哭腔,“世子,奴婢能不能先穿上衣衫?”
“穿吧。”
此时宋怀川的嗓音倒是恢复了一惯的清冷。
得到了他的答复,姜明月这才眉眼低垂地蹲了下来去捡衣衫,许是此时心中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了,她后知后觉觉得有一丝凉意,浑身不知为何竟是有些麻木,就连捡衣服的动作都有些迟钝了。
见她正在穿衣,宋怀川并没有欲盖弥彰、掩耳盗铃的转过身去,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此时自然也是不屑做出这般虚伪的行径。
况且他都已经什么都看见了,多看一会儿和少看一会儿能有什么区别,难道他现在转过身去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自然是不能。
姜明月极力维持着镇定,只是莫名有好几次都捡不起来衣衫,穿衣的动作也比往日要迟钝许多,宋怀川也一直没有开口催促她,只是默默等着她穿衣。
渡口边安静极了,芦苇荡飘散着些许雾茫茫的芦花,此时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衣衫摩|挲发出的细微声音。
终于,姜明月穿好了衣衫,此时她眉眼低垂看向了宋怀川,轻声道:“今日若不是世子带了这么多人,奴婢兴许早就逃跑了,世子若是想要奴婢心悦诚服跟在你身边伺候,自然应该是一个人亲自抓住奴婢。”
“世子,打猎不就是这样的吗,谁抓住的,就是谁的。”
闻言,宋怀川自然是听明白了她话语中的意思,他漫不经心地嗤笑了一声,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姜明月,语气懒洋洋道:“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愿。”
“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若是日出之前本世子找到了你,你就得心悦诚服地跟在本世子身边伺候,若是没有找到,那就放你自由。”
宋怀川说出口的话语是这些,可没说出口的话语是,他当然能找到她。
有些事情尚且没有开始,他就已经知道她是必输无疑了。
言毕,宋怀川便转身欲翻身上马离开,却不想此时又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很快他听见身后传来了她低低的话语,“世子,能不能给奴婢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