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马,不顾身后已经跟随而来的卫兵,于长街之上,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第79章 七十九、治伤 灵徽的脸刹那红透了,腹……
混杂着汗水、泥土和血气的味道, 实在算不得好闻,赵缨记得灵徽最厌恶这个气味。那时他每次从晋阳回洛城,必须先沐浴更衣, 才会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此刻, 她却紧紧地回抱着他,一言不发,只是啜泣。
“我不是好好的么, 你不要担心。”赵缨柔声安慰她, 却听到她哭得更凶了, 呜呜咽咽地让他听得心都要碎了。
最怕她这样哭,委委屈屈的, 让他觉得自己愧疚心疼, 觉得自己罪该万死,觉得把什么给她都不过分。
“圆月, 我带了礼物给你?你敢不敢看?”他忽然神秘地说道,然后松开了怀中的人, 伸手从马上取下一个带血的包袱。
灵徽不是娇养在深闺的女子,这些年的流离曲折, 她见过太多血腥残忍的东西。
大概猜到那是什么,她展颜, 笑得依旧明媚:“阿兄若是觉得我会害怕,就不会带回来给我了。”
赵缨沉默地摩挲着她的发, 眼中有赞赏, 也有伤感。
往事匆匆,只剩追忆,如今他爱的女子就站在他面前,他不该模仿着记忆去爱他。向前看, 一起面对属于他们的未来。
她亲手解开包袱,血肉模糊的头颅传出刺鼻的血腥味,她掩了掩口鼻,嫌恶地皱了皱眉,但眼中却闪动着灼人的光芒。
“这是……张仲符的头颅?”她捉住赵缨的臂膀,颤着声音问。
赵缨不明白,她到底是害怕,还是兴奋,但习惯性地抱紧了她的肩膀,将她笼在自己的怀中。
“对,拿他来祭奠晋阳亡魂,圆月,你可欢喜?”赵缨沉声道。
怀中的人点了点头:“待有一日攻入洛城,拿了刘棼的头,阿父和晋阳城的所有忠魂,皆可瞑目。”
“阿兄,我替他们感谢你。”灵徽的眼圈红了,一行泪蜿蜒而下。
赵缨触到了她的泪,炮烙般地缩了一下,心头漫过无尽的悲伤和慨叹,慢慢替她拭干:“圆月,此次皆是你的功劳,我何敢居功。”
说起这个,她有些赧然:“我不过是担忧你罢了。”
赵缨听她这样说,心弦如乐奏响,颤动出悦然的调子。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道:“我记得有人答应过我什么……”
她却装不懂,推搡着他:“我却不记得了,一个大都督,这般无礼成何体统,让人看了笑话。”
赵缨捂着伤处,脸色苍白了几分,却故作无所谓,只朗声笑道:“言有信,行有果,女公子是巾帼英雄,绝不会食言的,对吧?”
灵徽却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敛了调笑的心思,正色道:“我让人去找伤医,你先进府躺着,不许擅动。”
赵缨无奈,只能答应。
她执着起来,总显得娇蛮,谁敢违拗。
……
赵缨的伤显然很重,老伤医虽自诩医术高明,但处起来仍觉得棘手。旧伤未好,新伤又至,饶是见惯了这些,老伤医仍不由咋舌。
这样重的伤,若是偏移到心口一点,人都活不成了。可他非但硬撑到现在,竟然还一声不吭,面不改色。其意志之坚,非常人可及。
“如何?”灵徽攥着衣角,不觉手心皆是汗意,听到伤医舒了口气,才敢隔着屏风缓声相问。
伤医苍老的声音传来:“箭伤崩裂,胸口又被长矛所刺,胳膊上也多了两道刀伤……唉,先止血吧。若都督这般不爱惜自己,老夫就算是个神仙也救不了你。”
“你既然叫我一声都督,便知征战之事乃我职责所在。将军沙场半死生,原本也是宿命。”赵缨的声音隔着屏风,略有沙哑。
“唉……”伤医又叹了口气。
“圆月,你若担心,便进来看看吧,我无碍。”他对灵徽说。
于是灵徽绕过屏风,一进去便看到赵缨靠坐在榻上,长发披散,身躯半裸。
他从未以这样的形容面对过她,从懂事后,他便一直恪守着君子之道,面对她时严装整服,从无逾礼。
灵徽竟不知,他何时已长成了如今这般伟岸模样。
忽略那些密布交错的伤疤,他的身材修长又健壮,一丝多余的赘肉都没有,皮肤算不得白皙,但却肌细腻,骨肉均匀。
灵徽的脸刹那红透了,腹诽着他的用心不良。
然而对方却似乎并无此意,面色如常地对伤医道:“这些天用什么药,怎么换药,你都交代给女君吧。她最是细心,定会将我照顾的十分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