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昊点了下头,走过去。
电影他看了一会儿,节奏很慢,也很平和,更像是在描述美丽的冰岛风景。
闻颜就坐在旁边,他也洗过了澡,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沐浴露味道。屏幕忽明忽暗,光照在他的脸上,使他的五官变得格外柔和。
或许和这样的闻颜在一起,江昊是什么都可以说的。
他意识到自己正长时间地看着他,于是回过神来,遮掩地低下头。
视线里是闻颜随意搭在大腿上的手,虎口处的那个海娜纹身没有花,隔了一天,颜色变浅一些,反而更加自然。
纹身遮挡了闻颜手上那处伤痕,在这样不明亮的环境里,江昊没办法看见。
但他知道那里有,他甚至碰到过。
晚上喝的那杯酒没有让江昊醉很久,但酒意退下,他的脑子没由来地疼。
就这样躺下来吧,江昊想。
于是下一秒,闻颜手臂一沉。他侧过脸,看见江昊正用额头抵着自己,还左右蹭了蹭。
“怎么了?”撒娇啊?
江昊叹了口气,啧了声:“头疼……”
“喝完酒是这样。”闻颜本来想揉揉他头发,但因为江昊压着他手,他没办法动。
属于江昊的呼吸有些烫地一下一下扑过来,弄得闻颜手臂有些痒。他想把手抽走,试着动了一下,江昊就抬了抬脸,茫然地看着他。
算了,这一个晚上,江昊可能也不是特别开心,只是让他靠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闻颜停下来,江昊就靠近他一些,握着他的手臂让他往另一边转了一个很小的角度,自己把脸贴在闻颜的后肩。
“闻颜,”江昊低声问,“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闻颜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说:“只是一个游戏而已,别多想。”
“楚雾的朋友大多数都是演员,我本来是觉得可以多认识一些圈子里的人,才答应他和他们一起玩。”
“那你认识他们了吗?”江昊抓着闻颜的手臂,不动了。
“不算吧。”闻颜说。
但至少认识了那个谢名深。
“哦。”江昊不知道应该继续说什么,就这样靠了闻颜一会儿。
电影还在放,里面的台词他不太能完全听懂。江昊的鼻尖碰到闻颜后背凸起的蝴蝶骨,这个动作让他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但他好像很喜欢这样,握着闻颜的那只手也不自觉收紧了。
并不狭窄的空间里,他们靠得很近,彼此之间没有额外的距离。
此时此刻,江昊终于直面他对闻颜的依赖,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以为不可能在自己身上出现的情绪。
有一种原始的、陌生的冲动从江昊心底滋生,让他有些害怕,又格外眷恋。
“他们在说什么?”江昊忽然问。
他的鼻尖顺着闻颜的脊背往上蹭了下,但很快他就侧过脸,靠在沙发背上。
电影中,两个男人坐在店里,吃着小食,正在对话。
"How's the daydreaming going?"
"Lately, less."
"Good."
"Less is good."
“他们在说……”闻颜声音很轻,偏过脸看着江昊,“白日梦。”
他眼睛好亮。
江昊想起那个满是烟花的夜晚。
他不敢再看,弯下腰,躺在闻颜腿上,脸朝向他的小腹。
“你是越来越小了。”闻颜笑了声,把手掌盖在他颈侧。
"How's the daydreaming going?"
电影还在继续播放。
"Lately, less."
"Good."
"Less is good."
“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高中有一个假期,跑去新疆找驯鹰人学驯鹰。”
“驯鹰?”江昊神色一顿,想到闻颜胸口的纹身。
“对啊,老鹰生活在悬崖峭壁上,想要把它们从巢穴里带出来,就要亲自爬上悬崖。”
“然后是熬鹰,再是驯鹰,每一步都很艰难。”
“我去尝试过。”
“你为什么想去学?”江昊小幅度地翻了个身,仰躺在闻颜腿上。
“为了证明我可以,”闻颜垂下眼,“以前我什么事都想做到,所以常常会逼自己做一些不太喜欢的事。”
“我也不是对自己要求高,没那么冠冕堂皇的由。从小到大,我没尝过输的滋味,所以后来做每一件事,都不想承认自己不行。”
这一刻,江昊看着闻颜的眼睛,忽然觉得他是那样生动,而自己也可以离他很近,就像现在这样。
“后来有一天我明白,原来其实不需要这样,喜欢的事情就多做,不喜欢的事情少做,没什么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