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已经彻底吃完了,在她渴时,不知道他那里找来的水,喂她服下,只是有些咸。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很久很久,她闭着眼睛,能感受到萧临的脚步似乎愈来愈慢,他的呼吸也愈发粗重。
直到一阵凉风拂过她的脸颊,脸上融化尽一些冰凉,久违的新鲜空气涌入鼻腔。
她才终于彻底沉睡过去。
……
云夭再次醒来时,是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地龙烧得很暖,房中香炉的香很淡。
她睁开眼睛,看着上方的帷帐许久,手指动了动,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但很明显能感到,身体恢复了力气,周围被温暖所裹挟。
过了一会儿后,进入厢房的徐阿母睁大了双眼,惊喜喊道:“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徐阿母跑出房门又喊了几声,很快一大群下人,以及御医们鱼贯而入,全部围在她的床前。
御医朝着她行礼后,便立刻在她手腕盖上一层绢纱,为她诊脉,片刻后,笑道:“娘娘既然醒了,便是彻底无碍了,不过娘娘本就身体康健,前些时日只是太过劳累,又营养不良。”
“这些时日,休息足,又补充了肉羹,自然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徐阿母拍着自己的胸脯子,让人将御医送走。
而后,她转身过来,见云夭抚着隆起的肚子,撑着身子想要坐起,便立刻将她慢慢扶起,又垫了几个柔软的枕在她身后。
“阿母……”云夭的嗓音依旧有些沙哑,一说话就有些疼。
徐阿母看出她想问什么,帮她顺了头发,又倒了壶水,朝她立刻道:“娘娘莫要忧心,陛下无碍,倒是娘娘因为怀了身子的原因,反倒看起来严重些,昏迷了好些日子。”
云夭终于松了口气,“我们这是在哪儿?他去哪儿了?”
徐阿母为她揶了下被褥,道:“我们现在在京兆的府衙,陛下一直抱着娘娘一路走出山,很快便被陛下的人发现,带来此处。”
“娘娘一直昏睡着,陛下醒来后,不眠不休守在娘娘身边守了三天三夜,亲自擦身喂药照顾,直到昨天,御医确认娘娘身体无大碍,而外面又传来叛军余孽的消息,便亲自带兵出城去了,估计得一段时间才回来。”
“娘娘放心,陛下派了不少人在此地保护着,不会再有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那就好,那就好。”云夭笑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干净的寝衣,又抬手摸着小腹,忽然感到腹中的孩儿又朝自己踢了一脚,让她忍不住一笑。
还好,她还活着,他们都活着。
叛军与地藏教余孽一路向南逃去,萧临派了人递信回来,让人先将云夭送回大兴城皇宫,待他剿灭叛党后,便会直接回宫。
这些时日,云夭日日按照御医的要求,静卧休息,服用安胎药以及肉羹等流食,身体好得很快。经历过饥饿,她饭量比之前大了许多,脸上原本消瘦下去的地方肉眼可见得恢复过来。
又过了几日,便来了几队士卒,护送着云夭回到大兴城。
她坐在马车上,听着车轮的声音,掀开帘子,看到了城市中的断壁颓垣。虽然仍是心惊,不过曾经离开此地的百姓都陆续返回,一些被砸了铺子的小贩改为上街道摆摊。
所有人,到处都在忙着重建起这个城市。
因着前些时日,百年难遇的一次地动,城墙上一些砖块都掉落一地,到处都是修补的工匠。
好在皇宫之中并未被损坏,桃栖殿还是曾经的模样。
只是,云夭一直没能找到当初走散的江雪儿,而福禧情绪总是日渐低迷。
直到有一日,忽然一封书信从宫外递来,当她展开一看,一眼便认出了江雪儿的字迹,心中大喜。
江雪儿道她很早以前便想要离开皇宫,自上次走散后,她便往北而去,想着趁此机会四处回老家去看望一番。
至于是否还会回来,她并未说。
当云夭将这封信交给福禧时,福禧只是沉默许久后笑笑,“挺好的,她想走,其实我一直知道。”
云夭拍了拍他肩膀,“嗯,其实活着就好,我还担心着你看不开。”
活着真好。
自南部萧临剿灭所有叛党,准备班师回朝的消息传到大兴城后,云夭便养成了每日傍晚去一趟承天门的习惯。
她也并非是看承天门下的朱雀大街,只是看看远方的夕阳与连绵起伏的山峦,忽然便思念起那个让她活下去的男人。
腹中孩儿还有两个月便会降生,这日,她披上一件月白披风,头发随意半挽,拒了身旁的侍从们,一步步登上承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