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看向同样灰头土脸的竹青,淡淡道:“有多少人护送她回大兴城?”
“回陛下,一共一百人。”
“呵。”萧临冷笑,眼神跟刀子似的,“立即派五千轻骑给朕追上护送她,要是那死女人出了事儿,朕唯你是问!”
“是!陛下!”竹青抿唇,立刻跑开前去调度士卒。
萧临转头看一眼被自己弄塌的主营,肺都要炸了,这个该死的女人,什么都不会,光会气他。
……
大漠之上,马蹄留下一个个脚印,溅起些许黄沙,此时日晒三竿。
云夭戴着幂篱,身后跟着天鹰与大队士卒,回程骑马很快,就是马在沙地上走得有些疲累。她寻了处河流带马喝水解渴。
如今走出来一段距离,已是六日后,她平静许多,又觉得自己或许不该如此冲动直接离开,也不知萧临会发生何事,导致失踪三月有余。
正当思绪混乱时,忽然远处传来隐隐呼喊声,云夭起身环视一圈,再细细辩驳,发现竟是河流中心的树上挂着一人,有点儿远,在喊“救命”。
云夭掀开幂篱,眯着眼睛仔细看,发现竟是消失的福禧!
“快!快!快救人!”云夭立刻喊来天鹰。
一番安排后决定由一个水性最好的士卒,身上绑麻绳下水。河流有些湍急,众人决定从上游处放士卒下水。
下水后,那士卒果然顺着河流一路冲了下去,同时向河中央游去,很快便到了那棵树下,将另外一股麻绳绑福禧腰间。
福禧入水后,众士卒跑至下游处,共同拉绳,将两人拉了上来。
上了岸的福禧跪坐在地上,劫后余生,浑身冷得瑟瑟发抖,似乎有些风寒发热。云夭立刻从后方拿来一厚实披风为他穿上。
“究竟发生了何事?福禧公公怎会到了此处?”
云夭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忽然意识到,和萧临争执后,竟将福禧小可怜忘在了脑后。不过运气竟也是好,此处已是靠近张掖,若是她不想着回大兴城,或许福禧还真惨死在河中。
福禧喘着气,拉紧了身上的披风,大哭起来,“云姑娘啊!还好有云姑娘在!又是姑娘救了奴婢性命啊。奴婢去河边打水,结果脚滑落入了河中,奴婢虽会凫水,可奈何水流湍急,一路抱着浮木被冲了下来,直到冲到那棵树,才堪堪扒住。若是云姑娘再晚来一日,奴婢怕真是失了气力,不是饿死,便是淹死河中了。”
“姑娘两次救命之恩,便是奴婢再生父母,奴婢愿为姑娘肝脑涂地,上刀山下火海……”
“好了,好了。”云夭打断福禧珠串一般的话,“从此地回敦煌郡怕是远了,前面便是张掖郡,咱们先去趟城中,给你们身上湿了的沐浴更衣,寻了郎中给你看看,再行出发。”
“诶,是,云姑娘。”福禧由两个小士卒上前,扶着起身,牵来一匹空马让他翻身而上。
云夭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便带着众人往张掖而去,只是这一路上,她忽然察觉些许怪异之处,与来时不同。
这路上的西域胡商数量似乎突然激增,在路过云夭一群人时,有意无意地扫向云夭的队伍,眼神中带着锐气。
云夭没有与这些人对上眼神,装作什么都未发现一般继续前行。当到达城外树林时,天鹰准备上前与守城说明身份与来意,却被她一把抓住,“等等!”
天鹰转头不解道:“怎么了?云姑娘。”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云夭死死咬着大拇指指甲盖,仔细思索,又看向张掖高大的城墙,狂风卷着沙尘刮过。
天鹰不解地看着云夭,等待她下令。
“我也无法确定,可刚才那队商人,好像是突厥人。”云夭犹豫道。
“突厥人怎会出现此处?”天鹰睁大眼睛,震惊道。
“我曾常年在榆林郡,与突厥人和胡人皆打交道,或许外人看不出两者区别,可我也说不清,我就是能感觉到,那便是突厥人。”云夭又看了一眼张掖方向,冷静下来,“若是突厥人入了此地,那必定是途经张掖郡,虽然可能性不大,可张掖城内或许有问题,此刻不是最佳入城时机。”
她转身看了一下身后护送自己的百名士卒,皆是精兵猛将,思索一番后道:“不如这样,先在张掖附近搜寻一番,看看是否有可疑之处。我们经过那商队数量众多,从我们第一次过此地,到现在,至少三周有余。三周时日,或许至少足够五千人入内。”
天鹰看着云夭的神情复杂起来。
若是守城人被骗了还好,但可能性太小,毕竟张掖过后虽不是突厥领土,却是突厥人活动区域,还是如此多商队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