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他当然没有询问的意思,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唯一说得上还算干净的地方
对方却是伸手挡住了他的视线,苍白带着血污,宽大的手虚虚掩着那怀里的位置。
他没有动。
并不是他不想对这个妖怪做些什么,在那人踏入和室的一霎那,他的手就做好了一击必杀的准备。
可如今这个状态。
……轻薄的毯子下,那只手在微微颤抖,妖力莫名不听使唤。
因为那似有若无的另一个味道,细细嗅闻又好似只是错觉,房间里只有这个样貌清秀的男人的气息。
又讨厌,但又莫名熟悉。
他忽然想知道这人如此在乎的是个什么东西,嘴唇抿起。
“你要做什么?”
来人依旧是理直气壮地重复:“我让你起来。”
目光掠过那头如月光般顺滑的银白长发,又落在沾了血污不再洁净的紫发上,那人看起来犹豫了一下,补上了一句。
“谢谢。”
杀生丸没动。
黎明之中的无声对峙。
直到一声奇怪的嘤呜声打破了这怪异的沉默。
“呜咿唔……”
起身的人施施然站到一旁,尖尖的耳朵微微一抖,想要听得更清楚些,可是却没了声音。
“不客气。”
立于一旁,杀生丸看着那人的动作,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房间里的侍从样貌,却没有一个对得上这人的。
“你是什么人?”
那蹲下来的青年却没有再说话,一言不发地从怀里取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动作十分轻柔,珍而重之地放在那还有几分余温的被褥之上。
小心地做完这件事之后,他才半耷拉着眼,嘴唇张合动作了几下,无比生硬地回答。
“和你没有关系。”
杀生丸一时之间有些无语,他就那么静静看着。
那人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他肩膀之上,不,是自腰腹而上,直到肩膀。
他知道对方在看什么。
“这个不行。”
“哦。”
稀里糊涂醒过来的白牙发现自己躺在只是用她狗爪一摸就知道不便宜的好料子上。
她最近一直昏昏沉沉,睡醒的时候少,而且一旦睡过去就跟昏死过去也没什么差别,身体十分沉重。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想必在最开始来到阿伊那城,杀生丸就引起了狸姬的注意,委托什么的,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不过是奈落的计谋。
而三日月,狸姬,他们都各有所谋,只有她,傻乎乎地走一步看一步,完全被人耍的团团转。
该死!
“汪!”
居然真的是狗叫。
两个爪子捂住了眼睛,白牙自欺欺人地想要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但在下一秒,软软的爪垫忽然提醒了她什么。
——她现在是一条狗,狗叫是很正常的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声音。
啊,快乐做狗多是一件美事!
但是这个被褥的味道,熟悉的十分好闻,只是一时之间记不起来是哪里的。
拱啊拱啊……
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摁住了前头的被褥,她拱不进去了。
“嗷呜呜!”——走开呀!
扭头钻出来顶着一头乱毛的白牙就要发火。
“原来,确实是只狗么?”
那张她绝不会忘记的脸,几乎是有什么微小的表情都能猜到几分心情的熟稔,那是杀生丸的脸。
清冷漠然,金色的眸子里是几分小小的困惑。
——杀生丸不认得她现在这个样子。
也是,她之前是一只黑眼睛杂毛小狗来着,如今一身雪白,认不出来也是应该的。
可是……
她就那么自欺欺人,不,自欺欺狗的两个爪子盖着头。
那个动作,看起来是要来拎起她的脖颈。
“呜呜呜。”
万幸的是,赶在他伸手之前,有两只苍白而冰凉的手一把把白牙捞了起来。
“我的。”
面无表情的兽郎丸高上杀生丸小半个头,但是却两个手一起拿着一只小狗,稳稳地护在胸前,遮地严严实实。
这个动作看起来显得他有些幼稚。
乍看之下。
年纪相仿的二人气质却天差地别。
“你的?”
杀生丸看了看那小家伙,只有一条露在手掌外外面的小尾巴,几乎是瑟缩着一动不动。
“嗯。”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白牙的心绪不宁兽郎丸几乎是下意识的不想给这个男人好脸色看。
他把小狗放进了外衣的兜子里,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那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势,却破天荒地软下来一点儿语气。
“它有名字吗?”
说完,杀生丸脸上的那一点儿迷惑极快地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