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鱼:“东海上出现一道归墟之隙,层次未知。梁道岐在社稷图坐镇,容真人又在归墟天地,只能我师尊前去梳气机。她的一道化身留在帝朝,正身的下落,除了我,便只有——”
话说一半就没继续了。
李若水也猜到答案,她一挑眉问:“是容洛?”
善功制是帝朝上下都要遵守的,身为帝主的容洛原本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可善功制一来,她的利益也跟着受损了。同样是人皇道的修行者,容洛跟羽朝云放在一起,那真是高下立判啊。
师鱼道:“她多次询问帝剑的事情。”没有帝剑在手,容洛始终觉得自己这个帝主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她想要赎回帝剑,但师鱼没有询问,她不想去李若水那找骂。
李若水“啧”一声:“你们难道没有告诉她,让她齐人心,以气运炼一柄新的帝剑的吗?帝剑帝剑,帝之所握,即是人皇之剑。”
师鱼:“……”要是能懂,帝剑哪里会落到旁人的手中?前任帝主尚且有为社稷赴死之心,而这一代因在拔帝剑的时候连连受挫,越发一门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了。
李若水:“你让她准备好赎金吧。”
师鱼眼神一凛,抿唇问:“上善道友,你要归还帝剑?但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时机。”她们东海联盟借着容洛进入帝朝朝堂,可实际上,立场并没有彻底协同。她们不可能后退,而容洛,只要有一丝不甘,便不能与她们彻底齐心。如果可以,她希望帝剑一直在李若水手中。
李若水一脸淡定地开口:“那什么时候是好时机?帝朝风水不好,我以后可不会再来了。”
师鱼拧眉:“你难道不怕她得了帝剑后,选择斩草除根吗?”帝剑落到旁人手中传出去对帝朝不利,秘密只有在死人的口中,才能成为真正的秘密。
李若水知道师鱼的担忧,她笑了笑道:“知晓帝剑在我手中的,不还有你们吗?难不成她还有能力杀洞天?”
师鱼:“这哪里能一样?你能驱使帝剑。这意味着你有人皇之姿。”不过以她对李若水的了解,这位应当不会将自己送入险境才是。送还帝剑,她有这么好心吗?迟疑了一会儿,师鱼问,“你不会想做什么坏事吧?”
李若水大呼冤枉:“怎么会呢。我可是天下第一厚道人!”
师鱼闭上了嘴。
这话就更不能信了。
良久后,她的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来,恍惚半晌后,她说:“你、你难道——”
李若水意味深长道:“云端风景正好,我置酒以待师道友共赏。”
帝朝,皇宫。
宫阙如仙台,富丽堂皇。
可又像是一座囚笼,名义上是其主人,可心中的重担不曾卸去,容洛自始至终得不到一丝松快。
“李上善道友有意送回帝剑,陛下几时得空。”天衍之鉴中,师鱼传来消息。容洛瞥了一眼,愣神片刻才反应过来。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又猛又急,撞在龙椅上发出咚一道声响。
帝剑——
这一直是她的心结。
她很后悔带李若水前去奉剑阁。
为什么是她亲眼看着李若水取走帝剑?
一个不是帝朝的血脉,一个连人皇道都没有修持的人,却拿走了帝剑。
这其实意味着先祖已经抛弃了她们,是吗?应无瑰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对的,其实连帝主这么一个象征物,都不需要留下吗?
“陛下?”守在宫阙中的是容洛的心腹,在她尚是南王的时候,她们便追随在她的左右。
“李上善要来了。”容洛道。
那些心腹道人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tຊ可她们的脸色并不好看,她问:“对方需要什么?”上一回她们付出了很多,也只是做了个不泄露帝剑消息的交易。现在帝剑回归,那位必定会狮子大开口。
“不论是什么都给。 ”另一个人恨声道,她朝着容洛一拜,“陛下,她不能留!”帝剑在谁手中,谁就是正统。谁能想到,能与陛下争夺帝位的,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人!
“这不好。”容洛摇头,她道,“会得罪太一。”
“未必要我们亲自去做,只用走漏一点风声不就好了吗?”道人答道。当初天骄竞逐,帝朝各高门盛族,死在李上善手中的不计其数,不少人对她恨之入骨。知道李上善来帝京,必定要杀她为徒子徒孙报仇雪恨。到时候太一要追究,将盛族那帮人推出去,正好替她们料一些不安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