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如素很轻地“嗯”了一声,任由李若水做主。
李若水:“择日不如撞日,我们马上就出发吧!”
是她低估了月神鳞的库藏,她都不知道月神鳞那还有什么奇怪的话本,万一又送到练如素的手中就不好了。
果然一到九州就搞诈骗的小鲛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李若水说辞行就辞行,洞天真人不怎么露脸,蓬莱岛上的事情都是月神鳞的长姐月观星处的。
都在一个岛上,倒不好只在天衍之鉴中留言。李若水兴冲冲地跑到月观星的跟前,三言两语说明去意。
月观星早知道她们会离去,也没多作挽留,只道结束之后,可回到蓬莱岛上做客。
李若水满口应下,临去前,又暗搓搓地提醒月观星:“现在始元海与九州地陆往来多了,九州的禁书倒是方便在始元海流通了。”
月观星笑容温柔得体,含笑说了声:“好。”
李若水又去跟月神鳞告别。
月神鳞十分想跟着李若水一起前往羽国,可她阿娘和阿姐看得严,并不许她外出。
“你们一个个都出去历练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月神鳞一脸哀怨地望着李若水,盼着她帮忙求情。
李若水隐约知道点缘由。
月神鳞点歪的天祝道或许跟那“归墟之眼”的诅咒有关,雷脊鲨那件事情结束了,可始元海没有放松警惕,鲛人们哪能让她外出?
“在天衍之鉴中四处游历也是一样的,譬如新出的天竞,也可以去玩一把。”李若水安抚她。
月神鳞直接忽略了李若水后半截,她一拍手掌,笑眯眯道:“我让天工坊的道友给我带了些书籍,天衍之鉴上只能看到书名,也不知道内容如何。”
李若水眼皮子颤了颤,她凝视着月神鳞,强忍着没告诉她“噩运”。
离去的那日,雪霁天青。
蓬莱岛外,一艘豪华的海舟停泊着。
李若水、练如素上了海舟,在大浪声中朝着银沙滩上的鲛人道友摆了摆手。
鲛人们热情好客又大方,她下次还来。
直到蓬莱殿渐远,李若水收回视线,练如素才凝视着她问:“师妹喜欢交友吗?”
李若水琢磨片刻,用力一点头:“喜欢。”
损友有损友的用法,敌人有敌人的处方式,总归都是发家致富的路。
认识的人多了,钱袋子也饱满了。
练如素:“所以师姐说得对么?人应该到处走走?”
“也未必。”她对上练如素的视线,扬眉笑道,“怎样舒服怎样来,没必要扭转天性。”
她要在红尘里摸爬滚打,却喜欢看练如素高坐莲花台。
练如素眼神温和,如冰消后的春涧水,她抬眸望向遥远的云天,几只飞鸟如流光一掠,转瞬便没了踪迹。
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可忽然间觉得,离开南华道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为难。
海舟排风破浪,距离羽国有段路程。
李若水也没抓着这点时间打坐清修,而是放纵了自己的网瘾,歪七扭八地倒在榻上刷天衍之鉴。
“你到哪里了?可以回头吗?”
“上善道友,你带我一起走吧!”
名印闪烁,是月神鳞哭天抢地的悲号。
李若水:“?”
月神鳞委屈巴巴:“ 我阿姐没收了我的话本,给我的天衍之鉴下了新的禁制。”
李若水差点笑出来:“真惨。”
月神鳞:“是啊。见过花花世界,怎么能忍耐蓬莱殿的寂寞呢?”
李若水:“什么花花世界?刷盘子界吗?”
月神鳞名印一暗,气急下线。
李若水翘着腿,幸灾乐祸地大笑。等到舱外笃笃的敲门声传来,她才收住笑,压了压唇角,取出镜子将自己拾掇得人模人样的。
吱呀一声响。
明月照眼。
可尚未入夜。
一个恍惚,李若水那才压下的唇角又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笑容无声却愈发灿烂。
“是师姐啊。”李若水感慨。
她知道舟上敲门的只可能是练如素,可她还是要说。
“我打扰你了吗?”练如素手中拿着李若水送的法器,唇角也挂着一抹浅淡的笑。
李若水忙不迭摇头:“没有。”
她tຊ在外头奔波,实在是粗糙惯了,到了这装饰华美富贵的海舟中,也没想着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装点。练如素迈步入屋的时候,李若水的眼神也在打转,花瓶空的,没插一枝春;铜炉静的,没点一炉香。
李若水扼腕叹息,跟着练如素进屋,神色莫名变得忸怩。
“我先前忘记告诉你,我已经答应了巫道友将它嵌入天衍之鉴中。”练如素扬了扬手中的法器,又叹息说,“天衍宗道友将它炼成,我却没有真正用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