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我都该去一趟山岳真形图了。”梁道岐淡淡说道。
容殷觑着她,眉头越皱越紧:“你最好不是为了应无瑰过去的。”
梁道岐不在意容殷的不满,她慢条斯道:“如果能做成两件事情,为什么要放弃其中一样呢?我知道轻重。”
山岳城外。
容洛看着面前峨冠博带的道人,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从真形图中出来,找到等在一边的王府侍从,准备悄悄地回到王府去,可人还没有离开,就被几位脸生的道人请过去了。她不想暴露身份,也不想跟人起冲突,在确定对方的确是主事者容珩的随从后,就动身了。
她知道容珩。
过往都在族中清修,如今想要在朝堂上立身,就借山岳真形图博取一个功数。
容珩没有站队,她不用担心容珩为了容满来杀她。
可要是容珩本身就有杀她的意愿呢?
容洛面色惨白,眼眸中充斥着血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侍从连声哀嚎都没有发出,就死在容珩的手里。
“你怎么从山岳真形图中出来了?难道准备做逃兵吗?”容珩甩了甩袖子,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容洛向后退了两步,惊惶而又警觉地瞪着容珩:“你是谁?”tຊ
容珩笑了一声,朝着容洛伸手:“过来。”
容洛哪里肯听他的?但是对方的话语中夹杂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道韵,她情不自禁地朝着那双不久前才沾满鲜血的手走去。就在容洛即将落入容珩之手时,数枚环绕着雷霆的珠子凭空落来!容珩眉头一皱,一拂袖向着后方退去,而容洛也从迷幻中醒转过来,警觉地往后跑了几步。
“是谁?”容珩的语气中夹杂着不耐。
满怀嘲弄的笑声响起后,左脸戴着面具的白发红衣女修现出身形,她将容洛扫到了身后,自己则是眯着眼望向容珩,片刻后不可思议道:“你是洞天境?!”
帝朝什么时候出现第三尊洞天?
“原来是帝朝罪徒。”容珩的视线落在应无瑰身上,唇角勾起不屑。“东海联盟还想插手我帝室内部的事么?”
应无瑰蹙了蹙眉。
她在法境的廷议中并没有出声,但香盈秀的话语让她生出几分警惕。虽然东海并没有修士在图中历练,可真形图一旦出事,也有可能波及东海。墟灵之害极为严重,最好将它们扼杀在萌芽时。至于路过此处救下容洛,完全是偶然。
应无瑰已不会因为脸上的罪印动怒,她望着容珩,讥诮道:“帝朝不是历来重规矩吗?就连梁道岐、容殷见到诸王都要行礼,你凭什么将它划为帝室中的‘家事’?”
“以洞天之威,杀戮金丹道人,足下还真是威风呢。”
容珩呵了一声,也不想再跟应无瑰进行口舌之辩。他眼神微沉,宝相庄严的天尊像腾跃而出,他修不了人皇道,走得也是敕神道的路数。只是他的天尊像跟低境修士不同,相当于完整的另一个他。
洞天修士斗法惊天动地,原本要先前往真形图的梁道岐被声势惊动,将遁光一转到了云中。她的视线轻飘飘地从一身红衣的应无瑰身上掠过,继而落在跟应无瑰大打出手的容珩身上。她神色骤然一变,惊愕道:“你迈入洞天了?丞相府和侯府都没见到奏书上呈!”
容珩张嘴道:“以后补就是,难道帝室出身的我没有资格入洞天吗?”他一脸不以为然,分明是不将帝朝的规矩放在眼中。
斥责的话语到了唇边又咽了回去,如果是私自破境入金丹、元婴,都可论罪。但洞天——
对于如今的帝朝而言,一个帝室出身的洞天分量极重,重到可以忽略那些繁琐的陈规。
“你来我帝朝做什么?”梁道岐转向应无瑰质问。
应无瑰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她。她不想管帝朝的内斗,毕竟不管哪个人坐上帝主之位,主张都与她们东海联盟截然相反。短暂的合作可以,但长久——应无瑰在她们的身上看不到未来。应无瑰没有一打二的打算,可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一道清泠的传音入耳。
“应道友,留步。”
应无瑰挑了挑眉。
在这一刻,梁道岐和容珩也感知到气机的变化,眼神微微一凝。
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天际乍然闪现的一团遁光中走出的身着白金法袍、头戴莲花冠的身影,内心深处升起一种如出一辙的忌惮。
梁道岐见过练如素,对她很防备。
而容珩则是因为内心深处那一股油然而生的警兆,他对上那道高邈出尘的人影时,几乎控制不住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