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因为他帮倒忙感到生气,因为她想做的事情永远能做到,无所谓中间出了多少岔子,
但同样的,也不会因为他好心救她而动容,她只是感到新奇,
这时候,隐在骨血里的恶劣终于又透露出来一点,
她弯弯唇笑着问:“所以当时为什么要救我?我真的很想知道。”
按说他对她的那点心动很难支撑他修为散尽。
毕竟他骨子里本就因为腿疾自卑,扭曲到痛恨所有不健全的人。
白辞的确宁死也不愿当个废人,
但有时候就是这样,会莫名生出一些冲动来,那一瞬的冲动哪里会过脑呢,那一刻只是在想她被掐成那样疼不疼啊?
但凡思考了一息半刻,谁会愿意散尽修为去换她的命?
她死了就死了,还以为自己是他什么人吗?
白辞被她问住,手陡然收紧,他近乎是恼羞成怒了:“谁说是救你?”
裴朝朝从他反应里嗅出一点破防的味道,
她反倒是确认了,他那一刻就是想要救她,即使仍旧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也决定不去继续探究。
她只是平静道:“好吧。”
她顿了顿,又站起身来:“我后来没有掐死你,是因为我觉得,你的生死还是要你自己来决定比较好。”
她难得地说了句心里话:“毕竟以己度人,我自己很讨厌被人掌控。不过既然你现在醒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原本打算去找从善。
但这剑境里的空间被打碎又重组,要再找到从善并不容易,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决定先去剑境的正中心。
剑境中心是整个神域的最核心,也是剑境主人神魂力量最强大的地方,这股力量会结成一根细细的神魂线。找出这条线,切断,能断掉她和琼光君之间的同生共死咒术。
从善还是要找的,
但原本她只是想得到这把剑,之后再探究重明石的事情;
现在她则生出了更多更深的猜测,她准备直接玩一点更大的。
她冲着白辞点了点头,莞尔道:“我还有事。”
白辞看着她这样,
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滑稽又狼狈,脑中那根弦轰然就断裂了,他抓住一捧雪,有那么一瞬想要狠狠砸到她身上,
但又顿住手,近乎是发疯了一样将雪球砸到自己腿上,他感觉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也感觉不到身体里的灵力!
他口不择言,语气几乎尖锐了:“那你就快点滚,在这里和我解释什么?难道以为我想听吗?”
她到底以为自己算什么人?他才不会关心她到底为什么要走!
他手指扣进雪地里,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她,
就看见她果然转身走了。
不过积雪很深,周围还有冰层,她走得很缓慢,小心翼翼。
怎么能说滚就滚呢?
这个时候又听话了?
白辞胸口起伏着,不甘示弱挤出句话,仿佛不这样说就输得一败涂地:“你就回去给季慎之送死,反正不是同生共死吗?合该一起死,正好归元宗少了一对碍眼的东西!”
这话一落。
裴朝朝脚步顿了下。
她刚才蹲在白辞身边,见死不救、掐死、救,这三个选择,她其实也拉锯了很久。
或许是从前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毕竟很少有人会莽到不管实力悬殊,飞蛾扑火似的拿修为换她的命,除了惊讶不解之外,她还感到有些震撼和好笑。
她知道于情于她该救他,但她实在不是那样的人,或许换做别人会选择救,但她不会。
她是她自己,不是别人,于是她选择见死不救。
然而拉锯了这么久,
他这样一句话,她却又生出了点救下他的心思——
他怎么能看出来她和季慎之有同生共死咒的?
那一边,
白辞骂完,一遍一遍告诫自己她是个低贱的废人,换做平时他根本连多看她这样的人一眼都不屑,
可是为什么眼睛一直一直盯着她的背影挪不开?不要再看了!不要再看了!
白辞狠狠用手捂住了脸,掌心遮住了眼睛。
他就该让她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杀了她。
他就不该用禁术,让她死在季慎之手里,让他们一起去死!
他胸腔剧烈起伏着,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而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