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光君不喜欢她这样游刃有余的样子。
他手上灵力涌动,开始拉扯她的神魂,迫使她的神魂进入从善,
四周的冰层在这一瞬陡然震颤起来,原本还算明亮的天色一瞬之间变得漆黑,风也呼啸起来,天上雪花快速坠落,邪气散逸。
裴朝朝偏过头:“这是要把我做成剑灵?”
她笑道:“琼光君还真够疯的,从善不容魂魄,你强行把我的魂魄往里塞,你自己也会神格陨落,入修罗道。”
琼光君几乎笑出声来了,道:“朝露。是你逼我的,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
他垂下头,带点癫狂的吻就落下去,
白辞又算什么呢?
白辞这样的高高在上,不会为了裴朝朝舍弃修为和性命,不可能为了她从白氏天骄这样的神坛跌落。
他却可以和她一起死,一起永坠修罗道。
那一边,
裴朝朝没有避开他的吻。
因为窒息,眼角溢出一点泪光,但她的手却垂落在剑旁——
只要在从善吸纳周围邪气时,拿起剑强行注入一点神力,剑境就会直接破碎,
她引导琼光君发疯就是为了这一刻。
她勉力伸了伸手,去够从善。
这时,
另一边,白辞隔着腰牌,瞧见这一幕。
因为角度问题,他没有看见她的正脸,却能看见她眼角一点湿漉漉的晶莹。
她脖子上的掐痕很显眼。
白辞指尖微顿。
这已经是第二次视讯时撞上她和季慎之亲吻,
按说应该和刚才一样,失控,想毁灭一切,想要报复她,想要让她后悔。
然而这一次,他的情绪却更加空白。
耳边也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季慎之的话在他脑中回响。
他要杀掉她。
他应该很用力。
脑海中莫名滚过个念头——
她应该很疼。
比帮他断命线那天受伤时还疼。
为什么不反抗呢?
不是胆子大得很吗,初见时就挑衅他,拿走他的手帕,之后更是踩着他的底线,一步步逼他退让。
他感觉心口像被人捏了一下,不疼,但发紧,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反噬的缘故。
真奇怪。
白辞的思维缓缓运转起来,却也只有一个想法,后知后觉地想,
他为什么会去想一个卑贱如泥的瞎子疼不疼呢?
*
那一边,
裴朝朝指尖蜷了下,
她久违地感受到濒死的感觉,因为窒息,手指痉挛起来,却仍旧用力地往前探,
好像回到跳轮回道那天,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连站都有些站不住了,整个人昏沉地往下倒,
脖颈似乎开始发出断裂的声响,她用力喘息,却不惧怕。
她是个赌徒,她不会输,永远不会,她听见骨骼咔哒咔哒的声响,因此而感到兴奋与战栗,逐渐冰冷的血液好像都又沸腾起来,
昏沉中,她咬住琼光君的舌尖,不知道尝到谁的血腥味,而手中一用力,终于将指尖搭到从善的剑刃上,几乎是燃烧起灵魂来,强行运转起丹田里那一点灵力!
但也就在此刻,
四周地面猛然一阵震颤,冰川山河突然震荡起来,紧接着,一阵强烈的风漩掠过,好似整个空间都开始分裂,那灵力横扫着,强横无比,却又被神域压制住,只能将神域分裂,却无法彻底打碎,
于是神域在分裂中不停重组。
裴朝朝的意识跟着消失了一瞬。
昏昏沉沉中,那阵窒息感消失了,她好像落在柔软的雪地里。
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或许是很长很长的时间,又或许只是很短的一瞬间。
她的意识缓缓回笼,
眼睛看不见,她用仙咒观察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雪地里,天上还在飘雪,四周的雪地也不平整,像是刚才剧烈震荡过。
天色还黑,
这还是从善的剑境里,但琼光君已不在身边,周围空荡荡的。
她像是突然被传送到了剑境的其他地方。
她脑中浮现出一个猜想,但这时候,什么都没有从善重要,
她抬手在雪地里摸索,想要看一看从善有没有跟着被传送过来,然而手指往前时,触碰到一点温热的温度。
她指尖顿了顿,又往积雪深处探。
她似乎摸到一具躯体,
裴朝朝:“……”
她顿了下,随即将雪扒开,
这人脆弱单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灵力波动,也感觉不到任何修为,像个毫无灵根的废人。
她将人翻过来,
下一秒,就看见白辞毫无血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