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你醒了。”谢昭宁扶着她坐了起来,“还有一日就到谢家了。”
离家有五六日了,也不知家里怎么样。
谢蕴直起身子,呼吸深沉,头重脚轻不说,喉咙里也堵得厉害,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谢昭宁……”
谢蕴阖眸,声音沙哑得厉害。
谢昭宁拥着她,手臂揽住纤细的腰肢,“姑母,我也病过一回。那时我在怀疑自己活着的目的。”
“我也病得浑浑噩噩,这个秘密就藏在我的心里,我时常在想,我作为谢家人,是不是将来也要成为二叔那样的人。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不要谢家。”
“病到后来,我爬不起来,躺在床上许久,听见祖母在哭。我豁然又明白不是谢家的错,不是我的错,只是二叔的错,我要接管谢家,我不能让谢家毁在二叔的手中。”
“姑母、谢相……”她紧紧盯着面前虚弱的人:“不是你的错,若你继续消沉下去,才是你的错。”
谢蕴虚弱无力,闻言后,泪水缓缓落了下来,眼眸微转,眼底如同深渊般无光,“谢昭宁,我与你是不一样的。”
谢涵仗着她才有那么大的胆子,没有她,谢涵不敢那么做。
谢昭宁淡淡道:“是不一样,所以,你该主持公道。”
你是主持公道的那人!
她握着谢蕴纤细的腰肢,心头火热,低低唤一声:“姑母!”
第017章 误会
谢蕴从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官场多年,练就一颗冷硬的心。
她自以为不会自己毫无后顾之忧,可那座山内埋一百多人,她的心再硬也无法接受自己的亲兄长是如此残忍之人。
谢涵人前与她保证不会给她添麻烦,会好好领着谢家跟上她的脚步。
“谢昭宁,我若杀了他,我在谢家便是罪人了。”谢蕴心疼得厉害,那是疼她爱她的二哥。
长兄去后,二哥一直很照顾她!
谢昭宁握着她的手腕,眸光低沉:“姑母,你若不做,对得起你身上的官袍吗?”
谢蕴心绪极乱,头疼得厉害,她可以将这件事安抚下去,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族长不会乱说,谢昭宁会守口如瓶,一切从未发生过。
但她做不到!
“谢昭宁,你会觉得我心狠吗?”
“姑母是一个好官。”
谢蕴低头,自己的手腕被谢昭宁紧紧握住,她眼睫一颤,手腕处温热,一股酥麻传入肌肤。
她没多想,眯眼又睡了过去。
晚间照旧在驿馆住下,谢蕴睡床,谢昭宁躺在地铺上。
谢蕴一连病了两回,这回是心病,不发热,人却始终没有精神,像是被抽去了周身力气一般。
谢昭宁静静地守着她,默默看着。
天亮后,谢昭宁带着谢蕴赶回谢家。
裴家的人等了三日,终于见到谢昭宁抱着一人回来,他们面露惊讶,不知谢昭宁抱的是谁。
谢昭宁匆匆将人抱入府,三爷也等了许久,谢涵谢昭宁乃至谢蕴都不见了,府里的重担瞬息落在他的身上。
安置好谢蕴,谢昭宁让人去请大夫,三爷将她拉出来,“究竟怎么回事?”
“三叔去问二叔就知道了。”谢昭宁垂眸。
谢三爷皱眉,一时心急,“我问你,是不是你背后做了什么,那是你的亲叔叔,你不能为了那个位置不折手段。”
谢昭宁缓慢抬首,幽幽望着谢三爷:“我做什么?”
“我如何知晓你做什么,我只知你与你姑母走得愈发亲近,你该避忌些。”谢三爷动怒了,不管不顾地用长辈姿态来训斥谢昭宁。
谢昭宁惯来温润,听后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笑得谢三爷心底发憷,“你笑什么。”
“我笑三叔愚蠢,亲兄长做了伤天害理之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罢了,还来指责我。他为长,我为下,他做什么,我如何管得着。还有,我该如何避忌,那是我的亲姑母,她愿意带着我出门,我要拒绝吗?”
谢昭宁面色平静,红唇轻动,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狠。
谢三爷听得一慌,“他做了什么事。”
“自己去问二叔。”
“他被族长关了起来,我见不到他。”谢三爷当真是急了。
谢昭宁唇角微不可见一弯,素净的面容上浮现两分笑容,眼下却是一片乌青,她轻轻开口:“他身上背了一百多条人命。”
“一百多条?”谢三要疯了,“究竟怎么回事?”
“裴牧林发现一座矿,邀他共同谋事,谢家骗工人六七十余人,裴穆林招揽五十人,一百余人都死在了矿下。事后,两人为防被人发现,将此事隐瞒下来。”
谢昭宁的话不重,清透的声音显出几分无奈,听得谢三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