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宁说:“你们姐妹五个,到最后,就我一个晚辈,先帝得气死。”
先帝当年有三个女儿,又收养、过继两个,最后呢,两人都是孤单度日。
谢蕴笑了,对谢昭宁说道:“那倒是,你还是个意外。”
先帝一脉,到了这里,彻底断了。
谢昭宁眼眸一颤,看向谢蕴;“我是个意外,我至少没长歪,你瞧瞧承桑梓,我可是强多了。”
“那也是我谢家的水养人。”谢蕴略有些得意。ХΖ
谢昭宁闻言,说:“那是你大嫂疯得厉害,天天告诉我,你得做家主,家主的位置是你的,不努力就得死啊。”
秦思安没忍住笑了出来,谢蕴少不得扫她一眼,她立即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鹿肉。
谢昭宁给谢蕴夹了一块鹿肉,冷嘲热讽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姑母。”
“大侄女,你说你的长辈怎么那么多啊,你想想,谢蕴是你的小姑母,我和清月是你的小姨娘,哪里没有你的长辈。”秦思安笑得伏桌不起。
谢昭宁也觉得自己晚辈太多,思考了会儿,道:“那就怪你们不成亲,你们若成亲了,也不会指着我一人薅了。先帝五个女儿,只我一个孙女,我也很骄傲。”
谢蕴提醒她:“你是个意外!”
谢昭宁:“……”
秦思安又是一番大笑,谢昭宁羞得满脸通红,又给谢蕴夹了块鹿肉吃,“赶紧吃肉,若不然都便宜旁人了。”
说完,秦思安不笑了,伸手去烤架上抢肉吃,谢昭宁捉住她的手,“你抢什么呢,吃暖锅啊,锅里好多肉。”
“里面又不是鹿肉,我就要吃鹿肉。”秦思安不满。
谢昭宁也是不满:“你回家去吃。”
谢蕴扶额,由着两人去吵,秦思安的话提醒了她,计良的事情拖不得了,等少傅丧事结束了,就该说皇夫的事情了。
两人吵吵闹闹,将切好的三盘子肉都给吃了,秦思安吃撑了,拉着谢蕴去园子里走走。
谢昭宁知晓两人有话说,自己也不跟,自己去书房算账了。
院子里红梅开得正艳,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秦思安开门见山,“计良的事情,你怎么办”
“陛下说了,立他为皇夫。”谢蕴眉眼低垂,雪意入骨,冷得让人泛寒。
秦思安蹙眉,停在了一株红梅前,“可你该知晓计良死前没有碰过其他女人,荣安怎么来的”
“我在、我在想办法给荣安弄个娘出来。”谢蕴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总之,陛下说是计良,那就是计良,那是圣旨。”
秦思安望着她:“你不怀疑西凉质子吗”
“秦思安!”谢蕴蓦然动怒,眼中映着秦思安,“注意你的言辞,休要胡言乱语,陛下说了殿下父亲是计良,那就是计良。其余的事情,不想要你开口。”
就算是西凉质子怎么样,如今选了计良,那就是计良,只要殿下身份干干净净即可。
她压低声音问:“若真是西凉质子,你想在她心头上剜一刀吗?陛下对少傅的情意,你看不懂吗?你猜不出曾经的事情吗?”
“我……”秦思安震惊了。
谢蕴说:“我刚刚说了,谢昭宁是个意外,你没动脑子吗?还是说,你想让陛下过继子嗣,你我选择新主?你还是说,你嫌巴邑王不够虎视眈眈,还是说,你觉得现在的日子太过太平了,你想要刺激的生活?”
“那荣安呢?”秦思安问。
谢蕴转身,目光落在寒风中肆意开放的红梅上,她抬手,啪嗒一声,折断了一支,说:“那是计良的女儿罢了。”
秦思安跳脚了,“你什么意思?她和谢昭宁是一样的。”
“是吗?陛下心里,她们是不一样的。你我食君禄,难不成你有二心?”谢蕴拿着红梅,递给她,“内廷使,陛下所要的是江山太平,你我要的是明主,我想我们应该是一样的。”
“你什么时候想通的?”秦思安浑身发麻了,冷雪刺骨,冻得他瑟瑟发抖。
谢蕴说:“我从计家出来,隐隐明白了,亦或、是我猜错了,计良偷偷养了情人呢。”
秦思安不信:“情人的孩子怎么到了先帝、到了巴邑王手中。”
谢蕴说:“你送过去的。”
秦思安:“……”
她没好气道:“你送过去的。”
谢蕴没有理会她的气急败坏,认真开口:“此刻承认荣安的身份,哪怕与质子无关,还是会连累殿下,若是西凉以荣安威胁陛下 ,换取城池,你说该不该答应?”
又是一重惊雷,秦思安被劈得半晌说不出话了。
两人站在梅园里,前面后人,风雪落在红梅上打了个旋,又被吹上天,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