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板着一张脸,冷冷地问她:“门修好了吗?”
“没有,我找人去修了,今晚应该可以睡了。”谢昭宁理屈,可一双眼睛比往日更为清湛,亮堂堂。
谢蕴望着那双眼睛,心中的平衡便失去了。
她想辞官,对不住废帝。若真的辞官,她又能对得住谢昭宁吗?
顾漾明的计划中,没有让谢昭宁回京。是她一意孤行,将人带了回来,如今又弃她而去吗?
谢蕴的心,乱得厉害,始终找不到平衡之策。
她没有与谢昭昭宁说话,抬脚走了。
幽幽宫城中,谢蕴的背影与宫城毫无违和感,谢昭宁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带着不舍。
她正悲愁,冷不丁被人揪住耳朵,“谢蕴好看吗?”
积攒的情绪莫名飞走了,谢昭宁拂开陛下的手,突然间对上她探究的视线,“谢蕴可没告诉朕,她动手打你了?”
承桑茴捏着她的侧脸,啧啧一声,谢昭宁就怕了,“不是……”
“不是她打的,谁敢动你?”承桑茴幽幽看着她,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话,好像在说:看你怎么编谎话欺骗我。
谢昭宁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心中又掀开一场风雨,她皱眉:“我带您去见少傅。”
“好啊,你若不来,朕准备去捉你回来。”承桑茴简单应了一声,无不喜无不伤,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她的嘴角蕴着笑,仰首看着今日的天空,没有逼人的气势,她像是在说家常的事情。
“朕去换身衣裳,你脸上的伤要不要收拾?朕可不替谢蕴背锅。”承桑茴嫌弃极了,可看着她的眼神又有些古怪,像是不舍,像是喜欢。
承桑茴终于伸手,摸摸她的脸颊,眼里带了几分眷念,“朕看你,总觉得在看她。”
“她看我,也觉得是在看你,我像谁?”谢昭宁无奈极了。她们的思念无所安放,情无法宣泄,看她,总觉得看到了对方。
殊不知是自欺欺人,借此安慰自己的心。
承桑茴收回了手,没有像往日那般说说笑笑,转身之际,背映宫城,暖阳落在她的身上,却驱散不尽无尽的孤寂。
谢昭宁仰首,她追上陛下的脚步,主动开口:“我长得像谁?”
“她们都说我是京城第一美人,你想象谁就像谁?”
谢昭宁翻了白眼,该怎么说呢,她太看得起自己了。她主动去牵陛下的手,像是寻常母女那样,她说:“有个安大夫跟了少傅十多年,你要不要见一见?”
“见她干什么?”承桑茴扫她一眼,“看着乖巧,一身反骨。”
谢昭宁:“……”
“我们说说人话,陛下,生病了就得治。”
承桑茴停下来,认真地观察她,而后拿手戳着她脸上的肿痕;“相思病,怎么治?”
第075章 相思
相思病, 怎么治?
谢昭宁说不上来,她倒想问问陛下怎么解。
承桑一族两百多年来一直都是女子继承帝位,女子心思细腻, 比起男子, 多了几分仁德。同样, 承桑一族似乎受到诅咒般, 坐上皇位的女帝多是喜欢女子。
帝位传承,一直都是最重要的, 每位皇帝都会选择诞下子嗣,血脉继承。在她们的眼中, 情爱虽好,江山为重。
这样一直延续到废帝承桑珂,她没有子嗣, 选择了承桑梓。可惜,承桑梓难成气候。
谢昭宁迟疑了须臾,终于问了一个大逆不道的问题, “您喜欢少傅, 为何又有我呢?”
“你以为朕愿意生下你?”承桑茴给她丢了个‘你自己反省’的眼神, 随后放慢了脚步, 背映冬日晴空, 她说:“朕并非自愿生下你。”
谢昭宁震惊,“那您讨厌我吗?”
“讨厌你等于讨厌我自己。我为何要讨厌你呢。”承桑茴好笑, 神色中添了一番温柔动人, “讨厌你也来不及了,我当时将你送出宫, 一是承桑珂不会饶你,二是先生孤寂, 我相信她会好好教养你的。”
谢昭宁迟疑,余光瞥见她的眉梢眼角,心中咯噔一下,“您是被人所害,并非自愿的,对吗?”
“你的问题怎么那么多?”承桑茴瞥她一眼,“你想知道你父亲是谁?”
“他们说我爹是东宫侍卫长,我查过,有几任侍卫长,可是都死了。”谢昭宁讪讪开口,“人对自己的来处自然是好奇的,我在想,您是用了多大勇气才有了我。”
承桑茴止步,凝着她的眉眼:“你的自我觉悟很好,不过,有你,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有些事情发生就发生了,与其沉浸在悔悟中,不如想想该怎么样才能弥补。时间无法倒回,你永远回不到事先前那一刻,既然如此就不要去后悔,该想想如何弥补。”
“所以,朕将你当做礼物送给先生做弥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