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宁翻墙入驿馆,悄然走进去, 一口棺木摆在院子里, 她没动, 身后的浮清冲上前。
荣安这时从屋内走了出来, 吩咐手下退下, 说道:“我答应你,人带回来了, 谢昭宁, 我只有一个问题问你。”
“我还有一件事,麻烦你去做?”
荣安不悦:“什么事儿?”
“将她葬在顾家祖坟。”
“你强词夺理, 我又不是顾家的人。”
“你可以办到,打进顾家, 去办。”
荣安:“……”
“谢昭宁,人不可不讲理,但不可以蛮不讲理。”
“你想问什么?”谢昭宁反问她。
荣安眯了眼睛,问:“你是谁?”
“顾漾明是长公主的先生,两人是师生,也有……”谢昭宁顿了顿,抬手轻抚棺盖,眼中泪水滚落:“她们互相喜欢。你若觉得你是长公主的女儿,就帮她让她心爱的人葬入祖坟。”
荣安冷笑:“你告诉我,你是谁?”
“你让她葬入顾家祖坟,我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谢昭宁转身对上荣安的视线,“我辛苦得来的秘密,不能白白便宜了你。荣安,你觉得呢?”
荣安问:“我凭什么信你?”
谢昭宁说:“凭我和顾漾明相处几日,凭我背后有谢蕴。”
荣安凝眸,不得不思量这个问题,可又疑惑:“哪里不能安葬,偏偏选择顾家祖坟?”
谢昭宁也不说实话:“顾家女,自然要葬回顾家。等你离开京城的时候,我给你粮食,如何?”
西凉屡次犯境,不就是觊觎我朝国土,他们的土地贫瘠,想要我朝的土地。
她继续说:“你无法接出长公主,回去不好交差,我可以给你粮食,你好好想想,这笔买卖适合吗?”
荣安迟疑了,更多的是心动,她望着棺木,“谢昭宁,她可以换那么多粮食吗?”
“你不知我朝规矩,养育之恩,大如天,救命之恩,大如天,她对我而言,两样皆占。你要记住,你是长公主的女儿,她是长公主的先生,你最有资格替她去办。”
谢昭宁咬牙压制浑身的颤抖,“你想好了吗?想好了就去顾家打架,先给她们几日的时间考虑。”
“我答应你,你等着我。”荣安颔首答应下来,肉眼可见的利益,她没有理由拒绝。
谢昭宁松了口气,行礼与荣安道谢,并说道:“我要水,浮清,将人抱出来,梳洗更衣。”
荣安摆摆手,唤来随从去办。
浮清迫不及待的推开棺盖,跳进棺材里,弯腰抱起少傅尸身。
一袭白衣去,红衣归来。
浮清忍不住痛哭,哭声悲恸,荣安招手唤来两人欲帮她,眼看着人靠近,她哭喊一声:“都别碰她。”
荣安凝眸,望着她,“你们可真别扭,人都死了,哪里不能安葬,还要挑地方。”
“女子本就干净,归去时也该干干净净,荣安,你不懂。”谢昭宁一句话说完,泪水止不住,她不想在荣安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可实在忍不住了。
荣安被两人哭得不耐烦,走了两步,摆摆手,道:“我去顾家,这里给你们。”
浮清将人抱出来,随从领她们去一处干净的院落,备了热水。
人放在床榻上,浮清跪下来,俯身叩拜,谢昭宁用最干净的帕子擦拭血迹,“我们等荣安回来,再回去。”
事情一一办妥,心里才安。
血迹干涸,不好擦,热水慢慢化开了。
谢昭宁擦得很慢,擦净后,说道:“你去成衣铺子里看看可有做好的嫁衣,不合身也无妨了。红色,多好啊。”
浮清从地上爬起来,去买嫁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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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旨意,黄昏前就到了,女帝恩准了。谢蕴更衣登上马车,她刚踩上车凳,又来一人,疾驰而来。
谢蕴停了下来,不自觉地提了一口气,“又出何事了?”
一日间的风浪,险些将她吞没了。
“荣安郡主打进顾家,气晕了顾老夫人,闹得顾家不宁。”
谢蕴:“……”动作真快。
她说道:“找京兆尹和鸿胪寺,别来烦我。”
言罢,她钻进了马车,疼得一抽,扶着车壁才坐了下来。
秦思安可真不动脑子,再等半个时辰,荣安入宫,她以西凉使臣的身份要回顾漾明的尸体,最为合适不过。
偏偏剑走极锋,闹得自剜眼睛。
不管如何,她得感谢顾漾明,没有拉她入局,不然自己做不到看着顾漾明尸骨无存。
冲动之下,她也会做出疯狂的事情。
马车动步,徐徐驶离相府。
一番颠簸,到了秦府,金镶玉迎了出来,眼睛红肿,上前扶着谢蕴下车。
谢蕴问:“为何闹成这样?”
金镶玉哭着说:“她说顾漾明可以死,但不能死在她的手中。如今死了,再要挫骨扬灰被挂城门上,她就是千古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