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礼,一夜之间全乱了,你需要尽快决断。”韦菡提醒。
陈礼“嗯”了声,过去半晌,才转头回来看着韦菡,说:“你怪我吗?”
很没头没尾的问题。
韦菡滑动屏幕的动作却是蓦地顿住:“你有什么错?”
陈礼:“16年前不是我拉你下水,你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夏季38℃的天都要盖着毯子,冬天就更不用说,风都见不了。
可西林就冬天长,雨季长。
陈礼靠着墙,手指节节泛白。
韦菡看到她这副已经很久没出现过的内疚模样,慢慢沉了声:“阿礼,你要记清楚,是我先去找的你,找你就是在等你开口。”
陈礼说:“我当然记着,连你那天穿了什么衣服,背什么包,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我的记性一直很不错。”
那肯定也记着。
“我一开口,你命都快要没了。”
第51章 慌了。
13年前, 师飞翼被送出国的第三年,他回来过一次。那次是经师茂典允许——师飞翼爷爷80大寿,唯一的要求是见孙子一面。
陈礼当时已经知道师茂典的所作所为, 对那一家人的伪善、扭曲恨之入骨,所以当她偶然发现师飞翼背着师茂典去了精神病院,想把高夷接出来的时候,报复心立刻挣扎着占据了智高地。
师茂典把高夷送进去的时候,曾明令禁止师飞翼和他再有接触。
师飞翼现在不止去了,还想接高夷出来, 这不是亲手打师茂典的脸?
陈礼买通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 神不知鬼不觉让这个消息传到了师茂典耳朵里,同时附赠一条:师飞翼11岁就和高夷在一起了,以及,他是被睡的那个。
这是陈礼跟在师飞翼后面亲耳听见的。
当下才16岁的陈礼,耐心有, 心机有,但都不成熟,又恰逢整整三年毫无希望的隐忍等待遇到仇人一家合家团聚, 还离她父母的忌日那么近。
那个画面比刀划在心脏上还让她痛苦。
她忍不了,迫切地想借师茂典的手先做点什么, 才有动力继续等下去。
最后, 师茂典的做法也的确向陈礼证明, 他的脸面远比师飞翼的性命更重要,绝不可能接受自己的独子竟然被一个佣人的儿子睡了整整两年。
那天晚上,师飞翼以命要挟,换来师茂典让人当着他的面把高夷玩死了。整个过程持续六小时,师飞翼始终被掐着脸在旁边看着。
事后, 师飞翼更疯了,见人就咬。
尤其是陈礼。
她那一刀把高夷捅进了精神病院,最后高夷死在那里。师飞翼不能把师茂典怎么样,矛头转着转着就对准陈礼。
“阿姐,三年不见,你更漂亮了。”
“这三年你肯定过得很好。”
“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
“像条狗。”
“我每天一睁眼就是学习学习,玩命地向你学习。”
“你那么聪明,我怎么可能学得过你?”
“学不过就不能回来,不能回来就不能见面。”
“以后都不能见面了。”
“他死了,死了。”
师飞翼失心疯一样自言自语。
陈礼手指掐在掌心里tຊ,拼命咬着牙齿才能强迫自己不笑出来。她觉得痛快极了,目不转睛盯看着师飞翼,把他每一个痛苦的表情都记在了脑子里。
没发现转身之后,师飞翼脸上突然爆发的戾气。
两天之后放学,陈礼照常上了师茂典派来接她的车。
本应该回到国外的师飞翼不远不近跟在后面。
经过将西林南北连通的大桥,他一脚油门踩到底,陡然提速。
“砰!”
撞上了看似正常变道,实则发现不对,毫不犹豫过来保护陈礼的韦菡的车子。
————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隔着车窗玻璃也让人血液倒流。
刹车声,护栏被撞断的金属撕裂声,车子冲入河里的扑通声,110、119、120调子不同步的警笛声。
陈礼回忆着那一幕,身体沉得像是要把腰折断了狠狠弯下来。
重压让她越发清醒。
越清醒,她的脊背就挺得越直,肩膀越舒展,开口说话时,把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无比:“我一时冲动,把你一辈子都毁了。”
韦菡:“阿礼……”
陈礼:“沈蔷才28,不是我,她能在你身边幸福到70岁,甚至80岁,现在呢?”
韦菡:“我只是身体差点,不影响正常生活。”
陈礼:“最多也就五六十吧,往后几十年她会变成行尸走肉,什么开心的事都要靠回忆,靠想象,像个疯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