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清韵疼的说不出话来,眼前一阵发黑,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梦里没人打她,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她刚到浩荡盟不久,只有八岁。过年的时候,大师兄带她出去赶集,给她买了一身新衣裳。孙清韵还记得那是一身粉色的衣裙,上面绣着芙蓉花,料子很柔软,她以前在家只能穿堂姐剩下的旧衣,还是头一次穿那么好看的衣裳。
到处都喜气洋洋的,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的气息。街上有人舞龙,金色的长龙在空中腾挪飞舞,锣鼓声咚咚锵锵的很热闹。大师兄走在前面,她抱着衣裳跟在后面,生怕跟不上。大师兄便停了下来,拉着她的手一起穿过人群,一边道:“过年了,开心么?”
她用力点了点头,小圆脸仰起来,很是可爱。
苏子乾笑了,道:“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孙清韵想报答师父和大师兄,让他们每天都开心,认真道:“我想当天下第一女剑修,保护浩荡盟的人!”
苏子乾摇了摇头,觉得她一个小女娃娃,没必要把这么大的责任背在身上。他道:“理想太大了,实现起来很难的。说个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愿望吧。”
孙清韵想了很久,道:“我不知道,我自己没什么想要的。”
大师兄低头看着她道:“你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师父和师兄就很高兴。”
孙清韵若有所思,良久点了点头,跟着他穿过人群渐行渐远,舞龙的锣鼓声也消失了。她睁开了眼,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意识到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从离开师门之后,她就很少做梦了。
梦里的幸福短暂而遥远,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儿时的她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也会觉得讨厌吧。
孙清韵微微一动,一名侍女听见声音,从隔间过来道:“姑娘,你的头摔跤跌破了。郎中刚给你上了药,叫你多休息一会儿。”
明明是张暮心下毒手打的,却跟人说她是自己摔的。孙清韵伸手摸了一下,她额头上包着一层白色的纱布,伤口处还在隐隐作痛。
这样的日子一天糟过一天,她不想再坐以待毙了。她扶着床,坐起来道:“没事,司空姑娘等会儿还要试嫁衣,我得去给她帮忙。”
侍女知道现在少爷成亲的事最大,没敢拦着。孙清韵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悄然从抽屉里拿了一个小瓶子,藏在了腰里。她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氅,顶着寒风往客房那边去了。
司空玉上午把张暮心狠狠骂了一顿,一想起他气得要死又不敢还嘴的样子就觉得痛快。外头站着好几个守卫,她依旧出不去。她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根鎏金的簪子,里头是银的,感觉还挺硬的。她把簪子插在了发髻上,也能有个防身的东西。
她靠在床头,打算小憩一会儿,忽然见孙清韵从外头进来了。
上午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她头上却包着一道白纱布。司空玉坐了起来,诧异地看着她,道:“孙姊姊,你怎么了?”
孙清韵垂下了眼,轻声道:“外头地滑,不小心摔了一跤。”
司空玉皱起了眉头,想起张暮心一天到晚蛮不讲理的模样,怀疑就是他打的。
她道:“是不是张暮心干的?”
孙清韵没说话,神色却有些黯然。司空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现在这么对待孙清韵,以后也会这么对待新欢。司空玉心中越发厌恶他了,看了一眼窗外,心中无比盼着段星河他们能来。如果有机会逃跑,她想把孙清韵带上,一起离开这个火坑。
孙清韵坐在隔间的小榻上,怔怔地出着神。司空玉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了,道:“疼吗?”
孙清韵回过神来,道:“没事。”
外头的天色阴沉,整个屋子就像一个牢笼。司空玉陪在她身边,想给她一点安慰。孙清韵明白她的好意,静了片刻道:“给我说点你的事吧,你是怎么来巴蜀的?”
司空玉道:“我娘是安阳公主,她和我爹已经不在了。我从小跟我哥哥一起长大,后来他替陛下修行,皇上嘉奖他做太平候,顺带封了我当清河县主。”
孙清韵有些羡慕,道:“都是皇亲国戚,你小时候过得不错吧。”
司空玉想了想,道:“小时候我跟着娘去宫里,太后喜欢我,让我留下来陪她。太后抄经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心经还是她教我背的。我在宫里住了三年,见过不少珍奇东西,后来跟御前太监学了一些鉴定的学问,看古玩十有八九走不了眼。”
孙清韵点了点头,感觉她的人生离自己十分遥远。司空玉又道:“后来哥哥去太清宫修行,我也找了个师父,跟着炼气,但资质一般,到现在才修到筑基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