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邪淡淡道:“以后有机会,还会再见的。”
段星河的脸色不太好,一想起这些事就难受起来。步云邪道:“你们去练功吧,大师父要休息了。”
那几个小孩儿便行了礼,纷纷出了院子。李玉真听说段星河起来了,过来看他。
步云邪捣着药,回到桌前盯着一本书看了许久,叹了口气,把书合上了。那本书上记载着许多民间的诅咒和解除的法子,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又老又旧,纸页一翻几乎都要碎掉了。旁边的筐子里还堆着许多成卷的竹简,穿的绳子都断了,一看就有不少年头了。
这段时间他看了不少书,希望能找到解除段星河身上诅咒的方法,但一直没有头绪。
李玉真在罗汉床上坐下了,道:“段兄,感觉怎么样?”
段星河道:“好一些了。”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道袍,潦草地结了个发髻,脸上的擦伤还没好。他在大牢里受了半个多月的罪,清减了许多,人也更沉默了。
李玉真感觉他的状态还是有点差,前几天听步云邪说了他们在大幽的遭遇,知道这两个人差点就回不来了。他寻思了数日,觉得老这么被动不行,得弄点防御措施。
他道:“之前钦天监不是来过一趟么,我怕他们再来找麻烦,在道观外弄了个结界。保证外人一来,只能看见山中云雾缭绕,像鬼打墙一样在外头转圈,半步也进不来。”
步云邪心中一轻,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大幽的人阴魂不散,再来找自己了。段星河道:“人凭空就这么没了,他们能放弃?”
步云邪觉得他的话有道理,自己怎么说也是个五品司正,就这么扔下钦天监跑了,他们肯定不能轻易放过自己。
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张黄纸,用剪子剪了两个人形,用朱砂点了五官,把灵力蕴在上面。他和段星河的模样一瞬间从小纸人身上透了出来,就像真人一样,转眼间又消失了。他走到门前,把纸人轻轻一扬,道:“去大幽钦天监附近,找个地方放一把火,别伤到无辜的人。”
那两个小纸人身上带着一点灵光,飘悠悠地消失了。墨墨看着它们飘走的轨迹,摇头晃脑的,仿佛觉得有趣。李玉真有些奇怪,道:“这是做什么?”
段星河明白了他的意思,道:“金蝉脱壳,弄两具尸体假死吧。反正烧的面目全非,他们也就看不出破绽了。”
李玉真恍然大悟,道:“这法子妙啊,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缠着步兄不放了。”
他想了一下,又觉得有点可惜,道:“毕竟是五品官呢,真不当了?”
步云邪想起那些人的勾心斗角就心烦,道:“什么破官,谁爱当谁当。”
他说着扯下了挂在腰带上的木牌,大幽钦天监五品司正。小小的一块令牌,象征着无数人求之不得的权利和地位。他一扬手,把牌子扔进了旁边的炭盆里。牌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快被烧得裂开了。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什么荣华富贵他都不放在眼里,这恣意的性子,倒真有几分豪气。
他们虽然得到了钦天监的一些荫庇,却也受了不少气,好几次差点就被朝廷的人杀了。这么一刀两断,步云邪的心里没有舍不得,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他冷冷道:“还是断的晚了,早知道会被他们坑成这样,一早就该死遁。”
李玉真坐了一会儿,怕耽误他们养病,便回去了。步云邪在隔间看书,竹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旧书堆散发出陈旧的气息,铜炉里点着檀香也遮不住。段星河躺在床上,听着隔间轻轻的声响,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第121章 百草谷 一
大幽都城的上空笼罩着一层薄雾, 一连好几天都不见太阳,让人感觉很压抑。庆熙帝高坐在龙椅上,看着大殿外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形,道:“这是什么意思?”
大臣们都说这是祥瑞之兆, 天佑大幽, 因此降临异相。但究竟有什么根据, 又都说不上来,只会乱拍马屁。
皇帝想让钦天监看看是什么征兆, 这才想起来, 钦天监的司正步云邪已经失踪一个月了。一起消失的还有他那个师兄段星河, 两个人走的毫无征兆,一点消息都没留下。
事情一发生, 皇帝就让人把整个都城搜了一遍,连个人影都没发现。他怀疑自己又被步云邪甩了, 这样的事发生了不止一次,那小子已经是惯犯了。庆熙帝气得七窍生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出了问题,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欺骗自己的机会。
太监见他背着手在养心殿转来转去, 轻声道:“陛下, 喝点茶吧, 消消火。”
皇帝转头看着他,道:“消什么火,朕看起来很生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