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家就像无底洞,多少钱扔进去都听不见个响,简直让人绝望。伏顺沮丧道:“幸亏我一到家就先买了一头牛,要不然我这回去一趟,就什么也没留下了。”
赵大海把酒喝干了,道:“还是跟着大师兄好,起码有个向上的奔头。”
夜静静的,两人沉默了良久,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头一次攥着这么多钱,他们也没有经验,如今才知道了什么叫花钱如山倒,挣钱如抽丝。回了一趟家,一年在外头都白干了。
伏顺抬头看着天边的月亮,深吸了一口气道:“从头再来吧,这回我不再乱花了。”
赵大海道:“嗯,有钱就好好存起来,不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休息了几天,这天一早,段星河提着铲子过来敲门,精力充沛道:“大海、伏顺,有空没有?”
赵大海正在屋里打坐,伏顺探头出来道:“嘘,他在练功呐。”
段星河没想到他还挺用功,低声道:“我去后山挑树,你来不来?”
赵大海听见了他们的声音,收了功,穿上鞋过来道:“干嘛去,带我一个。”
段星河道:“我想把树种一种,你们跟我去后山挖点苗回来吧。”
赵大海答应了,推了辆小车跟着他。伏顺把铲子和麻绳放在车里,和他们一起去了后山。此时秋意正浓,大部分树都黄了,松柏还是青的。段星河道:“找几棵顺眼的松树、柏树,乔木和能开花的树也行,半大的那种好活,根上的土别去掉,开始吧。”
三人拿着铲子分头行动,漫山遍野地转悠。片刻伏顺背来了几棵梧桐树苗,赵大海背来了几颗紫薇树苗,还有两棵丁香树。段星河从附近拖来了两棵马尾松,片刻他又在半山腰找到了三棵玉兰树,这种树春天花朵硕大压满枝头,好看的很。他如获至宝地背了回来,顺便收了一大把蜀葵和茉牛花的种子。
兄弟几个把树苗捆起来运回了道观里,放下树苗之后又来了一趟,这回挖了些松柏,还有些迎春冬青之类的灌木。道观里本来就有一些松柏和老银杏树,生得枝繁叶茂,但扩建之后就显得有点不足。段星河带人把松柏补在院子里,挖坑、浇水,忙的不亦乐乎。
李玉真听说大家在种树,连忙出来凑热闹。他和宋胡缨把玉兰种在了待客的院子里,树下有一副青石桌椅,上头摆着一方棋盘。等花开的时候,坐在这里下棋、喝茶,都是一件风雅的事。
李玉真抬头看着树,憧憬地说:“你说,这是白玉兰,还是紫玉兰?”
宋胡缨好像也有点期待,道:“不知道,等春天再来看。”
小对眼一跃上了桌子,慢条斯理地舔着毛,好像也挺喜欢这里的。
李玉真拿笤帚扫干净了路上的土,一边道:“宋姑娘,你会下棋吗?”
宋胡缨漠然道:“我只会下五子棋。”
李玉真犹豫了一下,硬夸道:“喔,那个……五子棋要下的好也很难的,比如一子双杀什么的。”
宋胡缨淡淡道:“五子棋我是瞎下,叶子牌我也不会玩,很无聊吧。”
“不会啊,”李玉真道,“你很有爱心,你把小对眼养的很好。你看它现在都不咬人了。”
伏顺从旁边经过,忍不住道:“不咬人算什么优点,瓜皮从来都不咬人。”
李玉真看了他一眼,想让他不会说话就别说。宋胡缨打了桶水,哗地一声泼在地上,淡淡道:“无聊也没关系。我现在就想把刀法练好,耽误时间的事,我一概都想不关心。”
李玉真看着她的身影,觉得她这话可能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垂下了眼,寻思自己是不是烦到她了。宋胡缨没再说什么,放下水桶去了后面厨房,去领晚饭了。
小对眼抖了抖毛,嗖地跳下了桌子,跟着宋胡缨跑了。李玉真独自站在晚风里,觉得自己更加孤独了。
段星河花了一天时间,把前头的树都种完了。次日一早,苗圃的人把果苗送了过来。段星河站在花园里,低头对他儿子道:“要给你种果树了,你喜欢苹果在左边还是右边?”
墨墨寻思了一下,迈着小短腿来到了左边。小对眼更喜欢无花果,蹲在了右边。段星河提起了铲子,道:“好,那就开工!”
土地十分松软,段星河挖了几个坑,把树苗放了进去,盖上土浇水。苗圃的伙计帮他们把蜡梅、米兰等灌木种上了,一群人乌乌泱泱地忙活了大半天。段星河抹了一把汗,看着初具雏形的花园,感觉跟他在外面见过的大宗门有点相似了。等到了春天,这些树抽枝长叶,开出花来,这里一定很漂亮。
他把铲子扎在地里,挥斥方遒地道:“兄弟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