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比天外天要安静祥和的多,不用担心哪个角落里会窜出一个歪七扭八的怪物,也不用怕有邪修算计他们。李玉真靠在车壁上道:“这边可真好啊。”
宋胡缨摸着小对眼,道:“是挺不错的。”
远处传来了噪鹃的啼鸣声,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啵,啵,啵啵!
李玉真打了个寒战,抬头张望道:“怎么这里也有这种鸟,叫的跟鬼哭似的。”
宋胡缨道:“哪里都有吧,啵啵啵啵。”
她撅起嘴,学的还挺像,跟水开了冒泡似的。李玉真笑了,觉得她虽然常常面无表情,其实内心十分可爱。段星河驾着车来到了山下的镇子,到处人来人往的,跟他们离开前没什么两样。
段星河站在街头,看着一如往昔的街道和店铺,生出了一种不真实感。他离开了这么久,这个世界一点变化都没有。李玉真道:“段兄,想什么呢?”
段星河回过了神,道:“喔,先去找工匠吧,我想把房子修一修。”
他赶着车来到了镇上最有名的工匠铺子跟前,上头挂着个黑底大牌匾,写着三个金色的大字,缺一门。
李玉真抬头望着招牌,惊讶道:“呦呵,此间的主人口气不小啊。他自诩是鲁班的传人?”
工匠的祖师爷公输班将毕生绝学著作成书,欲学成他的本事,就要在鳏寡孤独残中选一样应验,因此叫做缺一门。这里的主人老刘头年轻时十分仰慕这门绝学,主动斩去了左手小指,应了残这个字,潜心学成了一身好本事。他不仅擅长木工,也精通盖房、建造园林,收了许多徒弟。
老刘头一生帮不少人盖过房子,名气很大,对于当地人来说,他挂这块金字招牌一点也不算自大。段星河说自己要扩建逍遥观,问要多少钱。对方本来坐着抽旱烟,一听是青岩山上的道观,磕了磕烟袋锅道:“哎呀,你们那儿香火不是不好么,扩建要花很多钱的。”
他倒是没有恶意,段星河道:“我们攒了一些,应该够了。你出个价吧。”
老刘头便回头从架子上拿了几张图纸出来,让段星河选一个。李玉真和宋胡缨好奇地凑过来,给他当参谋。段星河看了一阵子,选了个最大规模的道场,前后六进院,正中的大殿宽阔宏伟,旁边还有偏殿。庭院里种着松柏,挖了水池,后面有练功场、讲经堂,还有弟子房、待客的厢房、小花园、厨房、仓库,一应俱全。
在外游历了这么久,段星河见了不少大宗门,心里其实羡慕得很。昔于公治狱,大兴驷马之门。他将来要把逍遥观发扬光大,自然得把道场盖的排场十足。
老刘头咧嘴笑了,道:“小伙子,这个贵得很,要一千五百两银子才能修得成。”
段星河寻思着钱够用,道:“用的材料都包吧?”
老刘头以为他跟自己逗着玩,说:“包啊,人工费、石料、木材、瓦片、油漆、白灰都在里面,绝对都是好料子。不过院子里的树你得自己种,还有些太湖石、香炉什么的,造景的东西你也得自己去寻摸。”
那些都是小事了,家里有个传了几百年的老香炉,比新的镇宅多了。段星河说:“能便宜点吗?”
老刘头去烧过香,知道那边的情况。他寻思了一下,觉得造桥修观是积德的好事,便说:“你那边能留的我尽量给你保留,能修的尽量翻新。这样的话能省个二百两银子,最低给你按一千三百两。”
段星河觉得可以,爽快道:“好,那就盖这个吧,交多少定金?”
老刘头还不太信那穷道观里的人能掏出这么多钱来,试探道:“先交两成吧。”
段星河等会儿还得买别的东西,道:“没带那么多现钱,交二百两行不行?”
老刘头道:“也行。”
段星河便取了银子给他。老刘头没想到这小伙子还真挺有钱的,顿时觉得自己看走眼了。他收了钱,脸上也有了笑模样,皱纹聚在一起道:“好好,小道爷这样虔诚,我们一定认真帮你修道观。我等会儿就去找工匠,后天咱们就开工。”
段星河心中一轻,道谢出了铺子。李玉真和宋胡缨跟着他,迈步进了一间首饰店。先前为了招待天心观的人,师娘当了一根金簪子买三牲。段星河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如今他有钱了,打算补给师娘一支金簪。
哗啦一声,伙计拉开匣子让他随意挑,一溜金灿灿的簪子各式各样,光看着就赏心悦目。他怕师娘日常舍不得戴,专门挑了朴素一点的款式,跟她当掉的那一支差不多,花了三十两银子。
他转过身来,见李玉真不知买了个什么东西,让人包好揣在怀里了。段星河瞥见金光闪闪的,了然道:“给宋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