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鬼被镇压了这么多年,平生最恨道士。李玉真手里提着一柄太极剑,头上梳着道髻,想不承认也不行。她怒吼一声,嘴里的糠皮喷的到处都是。李玉真往后退了一步,冷汗淌了下来,道:“不是……我又没惹你。大姐,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那女鬼伸出又黑又长的指甲,不由分说扑了过来。她心里充满了怨恨,已经变成了厉鬼,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他。李玉真感到一股强烈的怨气铺天盖地的朝自己冲过来,他手中划了一道符,金光闪烁着还没结成,那女鬼已经到了他面前。
“嗷嗷嗷嗷嗷嗷——”
她鼻尖对着他的鼻尖,怒吼了一声,尖锐的声音仿佛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都撕碎了。
李玉真一瞬间恐惧至极,身体都不听使唤了,忽见一道火焰劈了过来,却是宋胡缨挥刀斩了过来。那女鬼嗖地一下飘起来,宋胡缨追着她接二连三地挥砍,道:“柿子挑软的捏是吧,来跟我比划比划!”
伏顺眼睛亮了起来,在一旁喊道:“女爹爹,加油啊!”
宋胡缨冷冷道:“别叫我爹,我不是你爹。”
那女鬼生前就是掌灯女,根本不怕火。一盏蓝幽幽的铜灯飘在她身边,持续供给她灵力。掌灯女跟宋胡缨过了几招,意识到这个大姑娘不好对付。她忽地袍袖一挥,喝道:“鬼众何在?”
角落里微微一亮,应声出现了一点红光,继而又有两三点光芒。院子深处星星点点的,冒出来许多灯笼妖。
段星河还以为灯笼妖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没想到犄角旮旯里还藏着这么多。灯笼妖发出半红半绿的光,朝这边聚拢过来。它们仿佛找到了靠山,发出嘻嘻的笑声,在空中不住浮动。
一会儿功夫,掌灯女周围就聚集了大量的灯笼妖。她跟段星河等人对峙着,周身弥漫着一股强烈的怨气。
糠皮被她吐干净了,掌灯女发出沙哑的声音,道:“张郎呢,是他派你们来害我的?”
要不是那个张秀才作孽,段星河他们也不用背锅。伏顺撇嘴道:“那老小子又怂又恶心人,是挺像蟑螂的。”
段星河不想打没必要的架,道:“他已经死了,我们跟他没关系。若是打扰了,我们这就走。”
掌灯女恨透了这些臭牛鼻子,咆哮道:“还想骗我,你们都是道士,是道士就都该死!”
段星河看出她是油盐不进了,眼睛一转道:“那你恨姓张的不恨?他俩都是张秀才的后人,是嫡嫡道道的长孙女和孙女婿,你看这鼻子脸盘跟大夫人像不像。”
他说着一指薛红玉和阿蚺,把仇恨引了过去。掌灯女登时一凛,恶狠狠地看向那两个人,黑洞洞的眼眶里透出了杀气。薛红玉慌了,后退了一步道:“你别听他们胡说,我们根本不认识张家的人!”
段星河铁了心要拉他们下水,道:“大小姐,不是你让我们来的吗,说事成之后给我们五十两银子,封井的石头还是这大个子打破的呢。”
掌灯女黑漆漆的指甲陡然变长了一倍,身上生出了碧色的火焰。比起臭道士来说,她更恨张家的人。她怒吼一声,朝薛红玉扑了过去。薛红玉堪堪招架了她两爪,脸上凉飕飕的,感觉自己花朵般的脸蛋儿岌岌可危。
那掌灯女怨气冲天,把她当成大夫人一般仇恨,恨不能把这毒妇的后人撕成碎片。薛红玉怕被划伤了脸,慌忙喊道:“阿蚺,快来!”
阿蚺只能硬着头皮挡着她,后背朝前,像一堵人肉盾牌似的结结实实地护着主子。那女鬼的指甲利得很,他皮糙肉厚的也没能撑多久。一会儿功夫身上就被抓的鲜血淋漓,疼的直咧嘴。
段星河还觉得挠得太轻,在一旁火上浇油道:“张姑娘,姑爷,你们可小心啊。张老爷子把这宅子留给了你们小两口,你们要是死了,这宅子可不是要一直荒下去了。”
薛红玉百口莫辩,怒道:“你少胡说八道,闭嘴!”
步云邪忍不住笑了,低声道:“你损不损?”
段星河从小在流民中挣扎求生,习惯了与市井无赖扯皮,深谙有难同当的道理,淡定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拖咱们下水,那就谁也别想好。”
女鬼口中喷出一团火焰,把薛红玉的头发轰地一声烧焦了。薛红玉一声尖叫,连忙滚倒在地,叫道:“救命,快救我!”
阿蚺冲过来,拼命帮她拍打火苗。薛红玉头发上的火好不容易熄灭了,心里怕得要命,嘶声喊道:“拦住她,别让她过来,有灵者皆来——”
感受到了她的召唤,周围游荡的伥鬼纷纷聚拢而来。今天是月圆之夜,本来就是它们游猎的日子。众人眼看着白衣伥鬼像朝圣一样越聚越多,不大的宅院里聚集了大量的灯笼妖、伥鬼、还有些缺胳膊断腿儿的幽魂,走过路过的都来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