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会,陆洋收到了林远琛传来的微信,叮嘱了他几台复杂先心病的手术都一定要认真跟着。
不是吧,人刚来动作就这么大,不过带多两个学生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
都说了野路子走不远,这明显就是空降。
陆洋身上的洗手服和帽子还没换,坐在手术室休息区的食堂里吃着咖喱饭,听着身后不远处偶尔传来的两句零碎的讨论,对方估计不知道自己讨论的当事人就坐在前面埋头苦吃,所以声量没什么克制。
但是突然也没了声音,陆洋心里有些奇怪,下一秒从身后靠近的身影走到了他的面前站定。
“一个人吗?”
陆洋抬头,就看到江述宁笑着看着他。
“噢对,师兄坐吧,我快吃完了。”
“哎,你不用急,我有话想跟你说。”
陆洋放下了手里的勺子。
“陆洋,我这次回来主要还是考虑到可能比起一直待在实验室,也许还是临床更适合我,本来是会去医学中心的,但是阴差阳错调了过来,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安排。”
江述宁的笑容一直都很坦荡,像是那种让人讨厌不起来的性格,对话的进退分寸都很好地把握着。
“如果我们以后真的在一个治疗组,我相信是可以很好地配合跟合作的,陆洋,我虽然虚长你两岁,但我是很尊重你也很佩服你的能力的。”
八面玲珑啊,八面玲珑。
几天后,关珩都忍不住感慨了,这才来了多久啊。
你没看他跟韩教授他们组聊天的时候,啧啧,昨天夜班还请大家喝了咖啡。今天我还听两个专硕的小朋友在说他帮忙指导课题,真是个好人。
那挺好的,陆洋回应着但并不是很走心,眼睛只盯着电脑里正在整理的科室住院医师夜班费统计。
时间已经指向快三点了。
“诶,你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吗?”关珩坐在他的单人间休息室里,用膝盖撞了撞他的腿,“你今年要是考了中级职称,你们就都是主治,又都在主任组里。”
我考什么中级啊,我报都没报,再说了我考下来了,一个硕士而已又出过事,医院不会聘我主治的。
“你傻啊,他把你弄回来当住院总,肯定会让你聘上的,你啊,还是看你自己愿不愿意而已,”关珩说着,“不过你要是真的随便了,人家看到更好的选择,放弃你也是有可能的啊。”
因为上周末的空白,所以连着几日,林远琛的手术全部排满。每一场的一助都换成了江述宁,开完手术,就是赶去学校完成教学任务和仿佛开不完的会议。
陆洋耸了耸肩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样子,确认过夜班费统计,准备明天一早给行政那边发过去,然后就重新把练习血管缝合的器具拿了出来。先心病大部分的手术对象都是孩子,胸腔很小,心腔内可以操作的空间非常有限,所以对于外科医生个人的技术要求更加严格。
跟着苏教授的手术,他基本上只能上二助,毕竟人家教授也有自己的学生要带,他当初又被林远琛调过去了,所以现在的情况倒也可以理解。
很多操作只能通过眼睛看,自己手上不能实物操作,那就必须在平常一边想象着打开的胸腔里每一处细节,一边在模拟练习的道具上不断反复锻炼手感。
飞刀虽然方便了异地以及求医困难的患者,但也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正常医院里的一些安排,不过是空出两天的私事假期,回来之后,林远琛一直忙碌,他们之间好像再也没有好好地说上一句话,甚至除了查房晨会之外,就是在手术楼层走廊匆匆擦过照面。江述宁足够独当一面,所以术后的各种监测处理,林远琛也算是都放心地交给他,一直都在忙学校的事。
“现在可都在传你‘失宠了’,你一点都不担心?”
“我不太懂,”陆洋突然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转过头来对着他,“这么忙,为什么总有时间八卦呢?”
“关心你才问你说一句,”关珩撇了撇嘴,又踢了一下他的凳子,“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看重症那边,今天也有两个新护士入科。”
正说着,住院总的手机就响了,陆洋接起来,刚听了几秒就变了脸色看了眼关珩,两个人便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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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准备第二天进行冠脉搭桥的患者,陆洋一进入病房,看着已经开始心脏按压的江述宁,耳边同时听到了各项仪器尖锐的警示鸣叫声。
来不及问任何的情况,病人已经出现了心脏骤停,瞳孔反应迟缓,陆洋看了一样老人已经青紫的面色,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开始下医嘱开静脉通路,准备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