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爹还是我妈?”林远琛白了他一眼,但想到自己刚刚也跟陆洋提过这样的私人问题,又觉得这样的比喻似乎不是很恰当。
程澄懒得理会他的调侃,“师兄难得关心一下你嘛,你看社会上哪有儿子四十了,他爹妈还催他结婚的。”
“有啊,你妈啊,”林远琛继续说道,突然露出了些许怀疑的脸色,“诶,你不会还念着旧情吧?”
“谁啊?颜瑶啊?”程澄露出一脸荒谬。
“要不然你那么介意智杨干嘛?”
程澄放下了碗筷,恢复了一脸正色,说得愤怒又认真。
“我告诉你,大三下学期,他追颜瑶被颜瑶拒绝了,校篮球赛半决赛临床医学院打法学,他就来绊我,下半场的时候还故意撞我,我都记得,这个小人。”
晚间,心外科的门口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陆洋和江述宁还有两位在班的主治医生都在跟着主任上手术,科室里能拿主意的也就是过来支援的颜瑶了。
所以当楷楷的奶奶进来的时候,吴乐虽然在认出来人后心情复杂,但还是按照规矩,把人请到了交谈室,用纸杯给人端了一杯热水。
老人显得有些局促,虽然自己的孙子已经被治疗得慢慢好转,但估计因为这两天没少面对现实里的各种谴责和冷言冷语,所以老人坐在那里也不怎么敢抬眼看吴乐。
住院医师已经过去跟颜瑶汇报了,吴乐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下老人的情况。
对方希望能够见到这次受伤的医生,可是特需病房在对面大楼,加上那一层现在对来访的控制非常严格,估计是没办法见到。
等到颜瑶来的时候,楷楷的奶奶才说明了来意。
楷楷的爸爸被情人以投资为由骗走了钱,还欠下了十几万外债,现在也面临着官司,在外面躲债回不来了。楷楷的母亲又犯了这样的事情,孩子就算在医院治好了,也得他们家里两个老人拉扯大,自己的丈夫也年龄大了腿脚不好,所以只能自己过来。
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坐在座位上神情不安窘迫又有几分瑟缩,有些灰黄的脸上满是风霜劳作留下的褶皱,干瘦的双手不知道该怎么放一直紧握着,说着话时也忍不住,老泪纵横看着面前医生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将目的讲明白。
估计是作为家属去见了楷楷母亲的律师,法律援助机构的律师还是尽责地提了一句,如果被伤害人愿意给谅解书,也许能争取轻判。
一旁在听的几个住院医和护士都已经忍不住露出了愤怒的神色,虽然老人说得很可怜,但现在网络上本来对于治疗就有很多的猜测,还让被伤害的医师出具谅解书,这不是自己公开打脸,只会招致更多的猜疑。
老人可能也意识到气氛的变化,知道自己提的要求并不合理,她也没有能力谈得上任何补偿,只好开始痛哭流涕地跪在一直沉默不语的颜瑶面前。
每一次面对这样的画面,所有人都只能无奈地去搀扶和拉扯,老人哭得悲凉,嘴里一直都在乞求。
“我儿媳妇没读过多少书,她糊涂她罪有应得,她娘家觉得她丢人都当她已经死了,可是我们两个老人哪里抚养得了娃儿,求求你们咯,我求求你们咯,你们都是菩萨,都是救人的菩萨,我求求你们......”
“我给那个医生磕头,我给他磕头,我求求他救救我们吧,我们一家都散了,我求求你们了.......”
闹了好一会儿,才把人送走,颜瑶一直保持着很好的修养和态度,只说当事人医生现在在治疗,一定会把她的意思传达过去的,但怎么选择还是要看当事人自己。
老太太本来还不想罢休,走到走廊上还要继续哭,被家属找过来投诉了,才有些害怕地离开。
住院医和护士们知道颜瑶的脾气好,都大着胆子纷纷在那里说着,下次再看到直接轰出去就好,哪里能接受她这么离谱的要求讨论了两分钟,众人也渐渐散了,颜瑶站在护士站里,却在这时候突然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吴乐,问了一句。
“你怎么了?我听说你可是科室‘女侠’,跟这家人可没少起冲突啊。”
吴乐没想到颜瑶了解过自己,也因为紧张她突然的提问,头脑慢了一拍。但颜瑶倒是很有耐心,一直在等她的回答。
小姑娘想到刚才站在电梯间里等电梯,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太,一时也流露出叹息。
“我觉得楷楷的母亲很悲哀,家里还有人没放弃她是因为她还没有被榨干。老太太刚才说了那么多话,有哪一句是在怪她自己的儿子呢?”
“楷楷奶奶这么来求人,因为他们老了估计手里也很拮据养不起楷楷,亲戚在这种时候总是会唯恐避之不及,他父亲又消失,所以没有劳动力,只能靠楷楷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