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主任。”
陆洋听到江述宁的声音,抬起头就看到江述宁走到了林远琛身边。
“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主任。”
下午,手术的安排和团队人员的名单就发到工作群里。
手术暂时定在了下周三,也就是妊娠32周之前。术前告知时,孕妇和自己的丈夫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医生讨论谈话,但见到乌泱泱七八位医生一起进来时还是吓了一跳。
在跟孕妇和家属说明情况的江述宁,同样也作为手术助手加入了团队。
男人一听到需要穿刺通过孕妇肚皮,层层刺破后把导管送到婴儿胸内主动脉瓣处释放**血管的球囊,脸色都瞬间白了几分,下意识望着自己的老婆,眼里都是反对的意思。
但是孕妇自身因为之前有过一次粗略的谈话告知过这种治疗的大概方式,看起来很很平静,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询问着这样麻醉或是术中操作对胎儿对自己会产生的各种最坏影响。
了解了所有糟糕结果后,又提问着这样治疗的必要性和成功后续是否能有明显的改善。
女人始终都是冷静又理智的姿态。
“如果这么做成功的话,那孩子出生之后,是不是可以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手术。”
林远琛点了点头,“理想状况下是可以的,后续如果双循环构建顺利手术预后可能也会更好。”
眼前的电脑播放着的是之前相似病例做过的手术前模拟3d动画,穿刺针刺透了孕妇小腹的皮肤,刺破子宫膜壁,穿入胎儿脆弱的胸膛找到心血管精密袖珍的血肉间那一点正确的位置。
光是影像看着都觉得困难,但孕妇自己大概是安静地思考了几分钟,老公在一边的愁闷担忧和焦虑仿佛都没有影响到她。
开口之前她安抚地拍了拍丈夫的手背,握住了他的手。
“我们同意进行手术。”
“诶,我真是不明白,你说为什么不干脆重新要一个,他们那家人不缺钱也不能这样烧啊,产科都说了这个就算引产好好修养,后面还能再有的。”
晚上,护士站内,关珩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13和24床的液应该马上输完了,加快了一边掰着安瓿瓶的速度,一边摇着头感慨。
“真当小孩子躺在重症室里会好过吗?就算手术之后,也很难回到常人的体力和身体状况,将来被区别对待的时候得有多难受。”
陆洋坐在一边办公台前,在电脑上重新安排着科室的手术日程表,听到关珩的话语,突然想起之前他跟关珩之间似乎也有过这样的对话。
旁人看的时候,感叹同情也好,不理解也罢,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因为站在事情之外的角度,其中的辛酸苦辣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
“但是你看,有钱没钱区别就是这么大,有钱的不计代价什么方式都要试试看,没钱的多住两天重症监护室都心痛。刚才你们去见家属的时候,楷楷他妈上来找,说我们明明那么多主任今天都上班了,为什么都没有下去看楷楷,只有一个年轻医生去看了眼就说不让转。说医院贪他们的钱故意要他们在监护室里多住两天,她老公上来都拉不住她。唉,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确是真理。”
关珩把药都配好放在托盘里递给了两个准备去病房的护士,然后拿出记录表登记。
“看得我也不敢处对象了,万一有什么事,被钱困住那种感觉太惨了。”
“后来呢?”陆洋听到这里,却转过头看着他,刚才并没有人向自己汇报这件事情,“后来怎么处理了?”
“韩教授下去看过,又跟他们重复了一遍今天出不了监护室就解决了,”关珩把无菌手套和口罩摘了,走过来坐下甩了甩头发,打算休息一会儿,“你又不是不知道,病人嘛,同样的话年轻人说得不可信,长得老一点的医生讲就信了。”
本来是说笑一样地讲给他听,但是陆洋的脸上却浮现起了忧虑,关珩脸上也跟着露出了有些担忧的脸色,不过明显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话说回来,你既然准备留下来了,那江述宁怎么回事啊?”
“什么?”
“他不是跟着韩教授做血管方向又说准备到时候调去新院区的吗?怎么他也在手术团队里?”
关珩伸手抓着他的椅子摇了摇,看他仍然专注在电脑的工作上,自己就像干着急似的,也有些不爽地瞪了他一眼。
“你可别太松懈了,有小姑娘和我说昨天晚上他好像还单独找林远琛了。骨外那哥们儿,就又高又壮那个,也是博导说要重点培养他,结果转头就被海归博士给截胡了,手术都不带他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