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沈乔两家是隐婚且已和平离婚,这事情掰扯不到沈家身上,而乔家因为乔岁安子弑父的原因,连同乔岁安的尸体都不想管,更别说身后事了,还是沈贺招顾念着二人毕竟有过夫夫关系,将乔岁安的尸骨领了回去,还是一捧骨灰。
沈贺招将乔岁安的骨灰安葬在了他早先就选好的墓地,两人夫夫一场,这墓地费用就不向他收了。
沈贺招在贴着乔岁安生前照片的墓碑前放了一束花,转身离去。
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二人并无感情,法律关系也已结束,实属情理之内都没有关联了,但是沈贺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一个夜里,甚至不需要入夜,但凡有一点空闲时间,他都会想到乔岁安。
他想到乔岁安最后的模样,想到鲜红的血液喷溅到他脸上后,他最后一个微笑。
青年勾起嘴唇,平淡乏味的脸庞因为这抹笑猝然变得妖异而稠艳,漆黑的瞳孔泛着冷光,深不见底,好似一潭幽泉,又好似深渊之中燃烧的火焰,想要燃尽一切。
就是那一眼,那一个笑,惊心动魄,刻骨铭心,每当午夜梦回,都令沈贺招痛彻心扉。
那或许是他的错觉,或许他最后并未来得及看见他的笑,但那一幕一遍遍在梦中循环,沈贺招已经分不清真假。
第3章 入梦,重生
沈贺招知道自己在做梦,这个梦他已经做了许多遍,只要闭上眼睛就是这一幕。
“乔岁安?”
这一次,梦中的主角没有义无反顾地跳下楼,而是安安静静地站在护栏边上,站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安静乖巧地等待着沈贺招走近。
他的目光宁静祥和,没有情绪,此刻的他更像沈贺招印象中的乔岁安,而不是那个会弑父,自杀的决绝的年轻人。
沈贺招走到他跟前,伸手抚着他的左脸,他的脸颊和他想象的一样冰冷。
“为什么要杀你父亲?”他柔声问道:
“为什么要自杀?”
“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和事了么?”说到这,沈贺招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语气更加温和地说:
“是因为我们离婚了么?这是不是也造成了你失望的一部分?”
没有回答,乔岁安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他的瞳孔温柔而平和,没有一丝爱,也没有一丝恨。沈贺招闭了闭眼睛,眼前的乔岁安顿时化作灰烬。
“乔岁安——”
沈贺招猛地从床上坐起,四周黑乎乎一片,浅白色的月光透过床头的半开的窗,在窗台和地面落下一方白色的方框。
空气安静地能清晰听到沈贺招自己的心跳,他缓缓地抚着胸口,感觉胸腔仿佛痉挛般的收紧,一种从未感受到的钝痛自胸口蔓延。
——
沈贺招后来又去了一次早安里。
这本来是两人的“婚房”,但沈贺招婚后一次没有进去过,直到离婚那一天,才头一回踏入。房子失去了主人一个礼拜,似乎没有变化,有保洁定期过来打扫,也不知道乔岁安是怎么付费的,付了多久,会不会到他去世一年后房子还是纤尘不染。
一楼公共区域几乎没有乔岁安私人用品,连一盆绿植都没有,沈贺招走到二楼打开乔岁安的卧室,卧室同样干净整洁,因为近来阳光很好,窗户都开着,里头有一股温暖的味道。
靠墙的书桌上摆放着几本书,竟然是名人的自传,还有什么心灵鸡汤。
翻阅他人抽屉是不对的,但他人都死了,应该没关系。
沈贺招拉开抽屉,是摆放整齐的纸笔,一些小用具,左边空位还放着一包某品牌的巧克力棒,沈贺招还是懂隐私的,没有继续翻看。
整栋房子,整个房间,就像乔岁安给人的感觉一样,枯燥,无味。
沈贺招坐到了床上,过了少许,他侧身躺下来,脑袋枕在床头枕头上,因为长期受阳光照射,上面已经没有了主人的味道,只余下若有若无的花香,不知道是主人的还是洗衣液的。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喂。”
“沈总,沈总你现在在哪?”
电话里是助理的声音,沈贺招稍一迟疑,回道:“在早安里。”
“......”
电话里的声音多了一丝凝重:“刚才财务部经理过来,问我上个礼拜提交的文件批好了么。”
“哦,那个文件,已经好了,就在蓝色架子上,你进去拿吧。”沈贺招不在的时候,重要文件都是助理过手,如果出了差错,先不说如海将会受到多大损失,反正助理本人五年起步。
有文件翻阅的响动,过了少许,助理再次开口:“找到了。”
“好,还有别的事么?”
助理又迟疑了少许,说:“沈总,你近来看着精神不太好,如果有需要,可以休息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