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的工作并不是那么稳定,行情不好时,可以十天半个月待在家里,忙的时候,一个月可以做二十多天的活。
但顾野的爸爸有一个很不好是毛病,就是嗜酒,每个月花在这上面的开支并不小,从小到大她从亲戚们口中听到最多的就是,当年的投资失利,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不喝酒根本睡不着,要不是酒,当年那事或许根本抗不下来,染上这个毛病就很难戒了。
顾野从前也会对他们心生埋怨与不满,为什么他们不能像其他的父母那样好好生活,或许对遭遇了那样挫败的他们而言,能够将顾野抚养长大已经不易。
顾野心里再恨他们,他们终究是父母,对她的养恩不假。
时间久了,想通了也就接受了,毕竟除了接受,她也没有其他能改变现状的办法。
顾野很快找到了一份寒假一个月的服务生工作,两千块钱,在长乐县这是最普通的工资。
向她这样的年轻人,大多服务于前台,年长的阿姨奶奶们则忙于后厨刷碗。
在这里工作的年轻人,有许多没有太高的学历,没有良好的家庭背景,当有人问起时,顾野也从不会炫耀自己的学历,更不会以高材生自居而瞧不起他人,在这里的她无非和大家一样,普普通通为生活奔波。
日子过得很快,顾野的工作还剩明天最后一天,明天是大年二十九,她在本子里计算日期,想着就快拿到工资了。
这天下班回来,是傍晚,顾野家门口站了三个大汉,陌生面孔来历不明。
“你是这家人啊?”对方问。
“你们是谁,来我家做什么。”顾野不自觉抓紧双肩包的背带。
“这马上过年了,我们也不是来找麻烦的,徐凤兰是你母亲吧,她在我们牌场借了三千块钱,现在已经逾期了,我们是过来催账的。”
“她借的钱,你们找她要。”顾野冷冷清清说完,便试图上前开门,可是几个大汉挡着,顾野不是他们的对手。
“催债只是我们的工作,兄弟几个也想快点拿到钱过年,好说歹说还是不还的话,泼粪泼油漆什么的,就很抱歉了。”
顾野不想这个年过得不安心,无奈之下转了三千出去,也拿到了欠条。
那些人拿到钱便走了,而顾野却一个人在客厅里呆坐了两个小时。
天完全黑下来,徐凤兰回来了,边在玄关处换鞋边骂骂咧咧说:“今天手气真不好,把把被人截胡,还好只输了不到五十块钱,不亏不亏。”
回头发现顾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张口便问:“坐在这里做什么,晚饭烧好了没,你爸一会做完事该回来了。”
顾野依旧没作声,徐凤兰这才好奇上前,一眼瞥见放在桌上的欠条,她拾起来一看,惊讶不已,“这个怎么在这里?”
“你是在问我吗,妈。”顾野仰头,酝酿着情绪,眼眶发红,连牙齿都在打颤。
徐凤兰见状有些慌了神,结结巴巴说:“那可能是好久之前的,我都不记得了,你已经帮我还了吗,真是妈妈的好女儿。”
顾野冷笑,胸中翻涌着怒意和不平,“妈,我辛辛苦苦每天起早贪黑,一个月才只能挣两千块,结果您老人家倒好,在外面随随便便开口一借就是三千,我一个月的辛苦付诸东流不说,还得把之前打工的钱搭一部分进去,您是真的觉得别人的辛苦,都是白用工不值钱吗?”
“哪里有白用工,我借的那钱,后来还不是赢了的。”徐凤兰狡辩。
“是,您是赢了的,您恐怕得输十次,才能赢个两三次,我们不是富裕家庭,没有人一直给您兜底,我真的好累,活在这样的家里。”顾野哭着起身冲出屋外,恰好在楼道撞见已经回来的父亲,没等对方说话,顾野已经头也不回朝下跑去。
“孩子怎么了,怎么哭了?”回家的顾家明问。
“还不是都怪你!”徐凤兰也开始发起脾气来,对着男人臭骂,“当年要不是你怂恿我玩股票投资,我们的家境会沦落成这样吗,我会变成这样吗。”
每次提到这件事,顾家明心里都有愧,所以这些年来,不管徐凤兰怎样在外面玩以及输钱,顾家明都不会说什么。
当年的顾家明也是在朋友的劝诱下,一时鬼迷心窍,带着老婆一起的他输光了家产,嫁妆,甚至为了翻本,又输掉了家里两个老人的养老钱,最后气得他们双双早逝,借钱借到连丈母娘家也和他们断绝了来往。
有一度他甚至想跳楼一了百了,但想到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也就咬牙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