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宋知蕙在他书房那几日观察到的,在一联想晏翊日常种种习惯,她愈发肯定了心中那个怀疑,直到那日她在书案下,故意用笔尾触他。
“王爷当时向下看的时候,眼中并非是嫌恶……”
宋知蕙当时也不知那是什么情绪,直到他意识到碰他的只是笔尾的时候,他心口微微松了一下,才让宋知蕙恍然大悟。
再后来,便是她从书案下爬出,麻了腿脚险些摔倒,那时的他下意识是想要扶她,却又在匆忙中换成用书册来撑。
晏翊明白了。
寻常人很少与他待在一处,又这般过分相近,便难以看出他的肤敏畏触之症。
但宋知蕙却不同,她是这二十年来,唯一与他有过亲近之人,后又日日坐在他身侧,再加上她本就聪敏过人,能看出便也不是意外。
晏翊缓缓出了口气,将匕首丢去一旁。
随后侧过脸来,望向悬在一旁那白皙的玉足。
他先用指尖轻触,隔着手套并无太大感觉,随后整只手将那玉足缓缓握在了掌中,如同今日他将她从水中拉出时一样。
似还是未觉有异。
想到与她唇瓣相触时渡气的画面,晏翊那幽冷的眸光落在了足背上那条鲜红的细线上。
他缓缓垂首,用唇轻覆在那渗出的血珠上。
只刹那间,晏翊抬了眉眼。
第三十四章 他细细探之
此处宅院乃今日临时盘下, 是当地一富户在山中所建,里面东西一应俱全,还配有管家与婢女将近十人, 知晏翊这边要得急,那边便狮子开口, 却没想晏翊这边毫不犹豫便将银钱一次付清。
跟在晏翊身侧这二人, 从未见他面色可以沉到如此地步, 哪怕是当初领命去幽州夺权广阳侯一事落败, 也不见他这般骇人。
回到宅院的时候,甚至未曾换衣,湿淋淋坐在卧房,看那两个婢女给宋知蕙擦身换衣。
那两婢女也不知他们身份,只知这新主非富即贵, 盯着她们时有股强大的压迫感,让她们根本不敢抬眼, 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在看到宋知蕙肩头那血窟窿时,这二人心中更是一惊,上药时手明显在发抖。
晏翊就定定坐在房中,观了全程, 却是在准备换下心衣与亵裤时, 忽然出声喊停,从出水到现在,那薄薄两件也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他未让那二人碰,只让她们简单擦洗之后,给宋知蕙套了件干净衣裙。
挥退婢女, 晏翊开始自行擦洗换衣。
再之后,他便一直坐在屋中等她醒来。
此刻,那鲜红的血珠在唇瓣绽开,一股浓浓的甜腥漫入齿间,当中还隐隐夹杂着一丝花香。
没有任何眩晕,也没有半分窒闷,某种奇异的情绪在心头瞬间燃起。
晏翊抬眸,看到已是彻底惊愣的宋知蕙,他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你未曾猜错,孤的确畏触。”晏翊直起身来,开始摘卸手套,“你既如此聪慧,可知孤为何留你?”
说罢,那手套便扔至一旁,他再度抬手,还是先用指尖去触,指尖与肌肤相触的瞬间,那眼底的情绪更加浓烈。
这次他未曾收回手,而是顿了一下后,一把将那脚踝握在掌中,力度渐深,宋知蕙觉出疼痛,不由吸了口气。
晏翊缓了力道,手却未曾离开,他闭上双眼,再次用粗粝的手掌在那光滑的腿面上,轻轻拂过。
依旧未觉出半分异样,没有眩晕,没有窒息,只有股异常强烈的情绪在胸腔不住翻涌,二十年来未曾与人的碰触,心底早已高筑起一道围墙,然如今,这道墙被轰然推翻,墙后那即将而出的雄狮,仿若要吞噬一切。
晏翊深深吸气,再次睁眼时,眼底已是有了明显的血丝。
“因为,”宋知蕙怔怔地道出了那个猜想,“王爷可触妾,所以才留妾的性命……”
答案显而易见,晏翊没有否认。
当中缘由到底为何,晏翊并不知晓,只能推测可能与那些梦境有关,但不论如何,眼下他可确定,对于宋知蕙,他触碰时不会引发任何病症。
晏翊朝前挪了半步,抬手从另一条红线上轻轻拂过,针刺般的疼痛让宋知蕙呼吸又是一滞,小腿在不住轻颤。
晏翊朝那伤口处用力一压,血珠再次渗出,宋知蕙疼到吸气,晏翊却是半眯着眼,仿若在观察,在体会与人相触的这微妙感觉。
“王爷……”宋知蕙左肩上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可谁知她这边刚一开口,求饶的话还未说出,晏翊便骤然又加力道,那再度涌出的血珠朝着大腿处滚落,拉出一条更加鲜红的长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