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瞧着桌上绿歌精心做的吃食, 明婧柔倒能多吃点下去,可口味终归是和从前不同了, 也只能压下对绿歌辛劳的歉疚。
最令明婧柔害怕的还是绿歌会发现她的变化,她和她贴身待着,一日大半时间都在一块儿,连春桃一个小丫头子都看出来端倪,绿歌还要老练许多,时日一长,光是她月信久久未至就能让绿歌起疑心。
拖是再拖不得的,好在已经从掖庭出来。
在掖庭时她万般不能接受自己有了身孕的事实, 可终究也只能被迫面对现实。
这日天朗气清,正值春意最浓的时节,春花次第而开,明婧柔便先同绿歌一块儿出了院子去赏花。
别院中已经繁花似锦,但明婧柔仍嫌不够,对绿歌道:“绿歌姐姐, 咱们出去买花吧!”
这时节, 出去沿街都是提着花篮卖各色花卉的人,明婧柔从前也常和绿歌跑出去玩, 买了花来自己再插一篮子花。
绿歌有些犹豫, 毕竟明婧柔如今身份不同, 萧玧又特意嘱咐照顾好她,怎还能让她出去乱跑。
明婧柔却说:“殿下从未说要拘着我的行动,不过是买些花草,从前他也看见的。”
“那好吧,”绿歌是最禁不住她央求的,“咱们快些去快些回。”
于是二人便携手出门,门口那些护院见明婧柔要出去,竟也没说什么,甚至没有要跟着她们的意思,明婧柔暗自松了一口气。
明婧柔拉着绿歌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春光已至,卖花人手上的鲜花颜色鲜亮,娇嫩可爱,看在眼里倒疏解了几分心中的烦闷。
春日时令鲜花繁多,数不胜数,明婧柔挑了几枝木香花和芍药,绿歌买了些月季,两人又沿着街巷走了一段路。
明婧柔道:“反正都出来了,我们先不必急着买花,去茶楼吃点东西再说。”
这也是二人素日常做的事,绿歌走了一阵也有点累,便深以为然,一同找了路边一家茶楼坐下。
待上了茶,明婧柔已经叫了许多吃食,绿歌便笑道:“在家里不吃,单来外头吃,真是个促狭鬼。”
明婧柔拿了一块核桃酥塞到绿歌嘴里:“绿歌姐姐先尝尝再说。”
绿歌咽下,也不说好不好吃,二人只继续聊着些琐碎话,倒也闲适恬静。
一时窗外又传来一阵叫卖声,明婧柔见了便说:“我要下去再买些金雀儿,绿歌姐姐在这儿坐着,别让他们把东西收走,我买完便回来,还要继续喝茶吃东西的。”
她说着便已经起身,绿歌忙把她拦住,可毕竟也说不出什么阻拦的话,只道:“你慢些走,且小心些别被人看见。”
“看见什么,”明婧柔转身朝着她吐了吐舌头,“没多少人认得我,便是看见了也一时记不起。”
绿歌这才稍稍放下心,只得由着她去了。
明婧柔快步下楼,抬头看见绿歌还在窗口看着她,便笑着冲着绿歌挥挥手,然后一路走马观花看过去,等绿歌那边再也望不见了,明婧柔才拐进一条巷子里,然后一路小跑到了一家医馆里面。
里头只有一个小伙计在看店,见明婧柔跑得气喘吁吁的,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
明婧柔喘匀了气儿,立马便对小伙计道:“你们这里有附子吗?”
小伙计道:“有是有……”
“给我抓一些。”
“不先诊个脉?”小伙计问。
明婧柔笑了:“没诊过脉我让你抓什么药,快些,我家夫人等着用。”
小伙计了然:“你怕不怕多花钱?不怕多花钱我照着方子给你抓一副药,一剂下去不出今晚保管有效。”
明婧柔想了想,同意了。
不多时,小伙计包好一贴药递给明婧柔,明婧柔给了他钱,出门便浅浅松一口气,再往来时的路折回去,顺带稍上了几枝金雀儿。
她来得快,绿歌倒没怀疑什么,只是念叨了一句方才街上人多,一个错眼明婧柔就不见了的话,二人重又喝了热茶,小坐片刻待日头开始往西斜就离开了。
夜里明婧柔与绿歌一同又用了饭,大抵是今日心情不错,明婧柔还多用了半碗莼菜羹,之后便推说今日出去逛了一圈儿累了,早早便上了床。
绿歌一边陪着明婧柔,一边在灯下做了一会儿针线活,也熬不住打了两个哈欠,便回隔壁去睡去了。
待她走后,明婧柔才敢悄悄下床,拿出了白日里抓来的药。
她本来以为煎药又要花费一番心思,但药馆的小伙计给她的是一包药粉,里头的东西全都混合在一起,也看不出里面到底有什么,只是方便了明婧柔,直接倒入水中喝下就行。
明婧柔用指甲盖挑起一点再捻开看看,想来这等阴私的事情实则也并不少见,否则也不会有这等物事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