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顿住,只因看到司命的脸色忽然变了。
方才霍玚开口时,司命脑中忽如洪钟撞响,余音之中他的视线不受控,越过霍玚来到另一座拱门门前,门帘珠串相撞, 纱幔飘起,影影绰绰中,他看到一个紫衣男子斜躺于罗汉榻上,正含笑望着桌上香炉内飘袅之上的灰紫烟雾。
男子长相妖艳,肤色似雪,发髻绾作女子样式,髻上饰以珠翠。眉心处花钿纹路像是某种符文,延展至眉尾,当中一道珊瑚月牙红似血染。
似乎对司命的视线有所察觉,男子施然抬眼,绯红薄唇轻勾,拿着羽扇的手向外一挥,司命的视线立刻被一股大力推出门外,回到自己的身体所在之处。
钟声静止,司命凝眉扶额,略缓片刻之后越过霍玚快步来到方才见到紫衣男子的拱门前,门帘之后的景象与刚才他看到的别无二致,唯有紫衣男子像是他神魂被扰时生出的幻觉。
霍玚见司命表情不对,也跟了上来,正想问他发生了什么,长椅上的舍友忽然睁眼坐起身来。
“哎你们两个别乱走动,老师知道了会生气的。”
文曲星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
“我付了998你两句话一道符就想打发我,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三人被他的声音吸引,视线齐齐转向拱门处,文曲星大力甩开门帘,走出来时对上三人,怒意越加明显。
“走走走,骗人的地方,多待一秒钟都是对我智商的侮辱!”
他把手中的符纸一揉,当先冲了出去,舍友冲进拱门,没过一会儿便脸色灰败地出来,嘴里念叨着“这下完了”,也顾不上会其余二人,直接追着文曲星去了。
司命和霍玚对视一眼,也跟着往外走。临到门边司命回头,看了神像背后弯月一眼。
舍友担心文曲星得罪“老师”,一脸愁容地逼问他到底和“老师”说了什么,文曲星被他弄得不耐烦,却又不好冲人撒火。
“你放心,她没生气,两句话挣小一千块,你担心她还不如先心疼一下我花出去的钱。”
霍玚走过来拨开舍友抓着文曲星胳膊的手,一步挡在二人中间。
“那老师跟你说什么了,你气成这样?”
文曲星懒得再说第二遍,把霍玚推到舍友那边。
“你先带他回宿舍,今天的事稍后我再和你细说。”
舍友哪会听话,还要上前纠缠时被电话铃声打断,他看到来电显示,颤颤巍巍地接了起来,一通“好”字说下来,脸色也变得明朗不少。放下电话他长出一口气,然后咧嘴笑了。
“老师没生气,太好了。”
文曲星哼了一声,白眼恨不能翻上天。
“她好我不好,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嘛?”
舍友把手机揣好,小声道:“那不是人家霍玚出的钱嘛。”
文曲星眉头一皱,梗起脖子就要反驳,被霍玚及时拦下安慰,“好了,破财消灾,现在没事了就行。”
三人吵做一团时,司命始终静立在一旁,看着店门不知在想什么。下午两三点正是气温最灼人的时候,街上行人稀少,故而来到白晓生的客人便格外惹眼。
司命没想到入凡那日碰到的少女会出现在白晓生门口,少女母亲的阳寿将尽,也不知她出现在这里是为准备后事,还是另有打算。
“许菁?她怎么在这儿?”
舍友恰在此时看到少女推门而入,好奇地说了一嘴。司命扭头,“你认识她?”
“是啊,不光我认识,他们俩应该也认识。”
文曲星一脸茫然:“谁是许菁?”
舍友很难解文曲星对美女的钝感力,手肘轻磕他的胳膊,“许菁啊,经贸二班的班花,还是个学霸,她和你是一个高中的,你不知道吗?”
文曲星摇头,“不知道。”
霍玚似乎并不关心女生的事,招手打了一辆出租,又拉着舍友往车厢里按。
“我有点事,先把他带回去。”他又扭头看向文曲星,“电话联系。”
汽车扬起烟尘,文曲星后退两步和司命并肩。
“那个‘老师’就是个普通人,没有道行也不通命里,他背后应该有什么东西在帮忙。”
文曲星从裤兜里掏出那张被揉皱的符纸,展开来递给司命。
“这符文倒是有点东西,应该是一种上古咒术。”
司命接过符纸,盯着符文四角凑成一个圆圈的朱砂弯月。
“你进去之后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文曲星哼笑一声,“一个假扮替神办事的人能有什么异常,不过……”
他捏着下巴,微微蹙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听到一声钟响,钟响之前那个老师还装得高深莫测,钟响之后她给了我张符纸就叫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