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整地经历谢秉川某一个梦境后,有一扇通往外界的门打开了,走出门他就能醒来。
是他自己放弃的。
“待在这里你的信息素有毒。”
“大家都在这里。”余温言挣脱。
谢秉川还想说什么,就看见他们出现在小独栋里,门被打开,白依山推着轮椅探身,眉眼柔和喊着余温言的名字。
“你也在啊,”江无漾踩着步子走来,把江无漾推到白依山推到身边,双手合十对他说,“你帮忙照看照看,我走了啊,导师在催了,傍晚我来接依山。”
是精神焕发,神采奕奕的江无漾。
谢秉川也迟疑了。
余温言拉着白依山笑呢,打趣打到了天边。
谢秉川在沙发上坐下,一阵漠然。
梦境总会跳过所有余温言感到不愉快的场景,余温言操控着梦,来来回回把相处愉快的时间度了一遍又一遍。
好消息是,只要余温言换话聊,白依山也会跟着换话题聊,只有江无漾死死板板,按原来的进程走。
坏消息是,自从余温言开始操纵梦境,白依山和江无漾的脸开始变得模糊,整个世界所有人的脸都开始变得模糊,只有谢秉川的脸能够看得清楚。
余温言发现他彻底看不清白依山的脸了,连风铃花的味道都闻不清晰。
他说:“你的味道怎么淡了,你多释放些信息素。”
白依山笑:“傻吗,信息素释放多了会影响社交距离,我们就没法凑这么近了。”
“我看不清你了。”余温言着急。
白依山:“温言,是时候了,你要向前走。”
余温言愣了一阵,轻声呢喃:“向前走,我走去哪。”
“走向你的未来,你不能被困在这里。”白依山揉揉余温言的头发,“你还有温叔叔,有你哥,有秉川,还有很多地方你没去过。”
“谢秉川已经……”
“你回头看看,他一直在等你。”
余温言回过头,看见谢秉川就站在那里,默默听他们说话。
“白哥,你也和我们一块去。”余温言伸手去拽白依山的手,却扑了空。
“我去过了,”白依山说着,把余温言往外推,“我哥带我去了,那些地方,去过一次就没什么意思了,不和你们去。”
余温言被白依山推着往谢秉川的方向走,时不时回头要去抓白依山的手,却总是扑空。
阳光从阳台泄进来,晒在谢秉川身上,把客厅分成了亮暗两方。
白依山停在暗处,推了余温言一把,余温言趔趄两步,被谢秉川接住。
“偶尔找我说说话就好。”白依山说,“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江无漾犯傻事。”
余温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全堵在喉咙里。
谢秉川紧紧握着余温言的手,小独栋摇摇欲坠,梦境就要坍塌了。
白依山还在笑,阳光照不到他的脸上,如果能照到,一定很漂亮。
“……别走。”余温言呢喃。
白依山很快就看不见了。
“你也别走…”余温言两只手都紧紧抓住谢秉川的衣袖,声音哽咽。
“我不走。”
“出去就见不到了…”
“见得到,你一睁眼就能见到我。”
“你!你在我跟前灰飞烟灭,我亲眼…我亲眼看见,就和爸爸一样,”余温言喘气,“你还把我踹走,你为什么不让我一起留在那儿,手串都断了,怎么救你,我要怎么救你……”
“你已经救我了,温言,你是荔枝冻石,你就是手串,你救了我,”谢秉川将五指没入余温言指尖,和他十指相扣,“我牵着你,就不会走散。”
余温言把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紧紧握着,很快沉静下来。
谢秉川揽上余温言的肩,“把所有痛苦和苦难都留在这里。”
往前每一步都算数,往后每一步都欢如。
余温言睁眼,谢秉川就躺在身边,手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
他闻见熟悉的冷杉味,听见轻盈的呼吸声,谢秉川抬眸和他打招呼,眼里有笑意。
他说:“早上好。”
余温言破涕为笑:“好。”又攥着不让谢秉川走,很快接上,“有些账要和你算。”
谢秉川吞咽了口唾沫,不作挣扎,在床边坐下。
余温言正要开口指责,却被一张纸吸引目光。
“那是什么?”余温言指向放在床头柜上的纸。
谢秉川将纸条拿起,“是江无漾的纸条,他说他去旅游了,让我们好自为之。”
纸条上写的日期是三个月之前。
“怪不得那么安静,”余温言说,“小爸呢,余夏呢?”
小独栋里什么其他味道也没有,只有浓重的荔枝味和浅浅淡淡的冷杉味。
余温言这才发现,谢秉川身边全是他的东西,衣服胡乱摆着散开,杂七杂八的东西压在上面,只要和他有点关系的都被谢秉川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