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路遥见她浑身发起了抖，于是又将她脸转过来，心疼地抚上那个红手印。
“打疼了吧？”
韩依依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连连摇头。
“还想逃吗？”
韩依依还是不停地摇头：“殿下，依……依依知错了。”
“知道就好。”元路遥勾起嘴角，将女人重新按入怀里，仿佛刚刚一切都没发生过。
“你已是个死人，就不要想着在这人间露面，如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韩府和程府，你也不想给他们带来麻烦吧？”
“虽然你是程家的外孙，可你始终姓韩，程家管不了你的后半生。”他轻飘飘道，“至于韩治，你觉得他在乎你这个女儿吗？”
韩依依只埋在他怀里，并未说话。
是啊，无论哪个家，都不是她的栖身之地。
要不然她也不会老想着早日嫁人，摆脱这种不甘的命运。
可是，她现在连这唯一的后路也断了。
“人各有命，你能有今日，也是自己造成的。”元路遥笑了笑，“乖，安心跟着本殿下，什么都不要想，什么也不用管。”
他俯在少女耳边：“终有一日，我会替你报仇。”
大雪压弯院子里那棵树的时候，元净收到了云无霜的来信。
“食楼一切都好，姑娘们很珍惜能自己干活挣钱，不再受人摆布的机会。店内净利不高，但已经不再亏本，再过几月想来便能盈利。”
“食楼里请了大厨，伙计和管账的先生，每道菜都要验过毒，保证不出差池。”
“楼里武侠主题深受城中百姓喜爱，任何人进去都能过一把侠客的瘾。只要花费满一定数量，便可以送些江湖人的小玩意，若花费满千两，还能送一把剑。”
“云三哥哥开心死了，每天都在数进账的钱，一边数一边说以后要成为全世界最有钱的商人，商铺满天下。”
玉晚月看着洋洋洒洒好几页来信，忍不住乐出了声：“果然，还是外面的天地更适合他们云家人。”
此话一出，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妥：“当然……能做小公主的护卫，也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元净笑了笑。
三年而已，等她的桃花劫一过，就还她自由。
元宵那天，宫里又举办了场家宴，大家都热热闹闹的，一顿饭顺顺利利地吃完，没人再搞什么事情。
过了今天，这年也算是过完了。
宴会散后，元净因为喝了点果酒，走路有点发飘。
太子没来宴席，云无霜也没回来，小公主身边只有玉晚月一个贴身宫女，原本她死活不让小团子喝的，可对方竟然趁着自己去小解的工夫，偷偷喝了一口。
没办法，这酒是葡萄色的，装在洁白的瓷碗里看着就好喝，元净实在眼馋很久了。
结果，这身体连一口果酒都承受不住。
好在只是眼前发蒙，还能走得动路，大脑也没停止思考的功能。
“小公主，还是奴婢来抱您吧。”玉晚月紧张兮兮地跟在她后面。
“不用，我能自己走。”
小公主傻呼呼地打着手语，脑袋一晃一晃的。
玉晚月好笑地叹了口气，便随她去了。
“你这个人是怎么做事的，大冷天的连几块炭火也加不好，这么凉的手炉，让娘娘怎么拿？”
刚走出去几步路，便听到一道急厉的骂声。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元净的八卦之心也被放大好几倍。
她伸着脑袋，到处去找声音的来源。
是那边的树丛后面。
小团子将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示意玉晚月别出声，跟她一起蹲下。
玉晚月虽然怕听到什么宫中秘辛，但要是现在走，万一小公主闹起来，怕是更加打草惊蛇，于是配合地蹲下了。
“这斗篷也选得不好，让你做点事怎么就那么难啊，万一把娘娘冻坏了，你那条贱命赔得起吗？”
“娘娘饶命，姑姑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要不请娘娘稍等片刻，奴婢这就跑回去重新换一个……”
“你这蠢到家的东西，这一来一回，娘娘岂不是更冷？”
“那……这……”
宫女急得连话也不会说了，只是哭。
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打工人可真是难。
“算了，她从前是在容妃宫里做粗活的，一时想不到那么多也情有可原。”
一道温柔良善，语调和缓和声音响起，仿佛给周围的暴躁之气注入一股清凉甘甜的泉水。
是纯贵妃。
元净眼中微微动了动。
真是无巧不成书，本来还想着找几个伺候过容妃的人，现在倒是送上门来了。
“娘娘，这小蹄子都来咱们淳华宫那么久了，还是改不掉粗心大意的坏毛病，这不是故意看您好说话才不上心的嘛。”她的贴身宫女不爽道，“今日忘记加炭火，明日忘记烧炭炉，后日再忘记点别的，那岂不是要日日不把主子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