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皇X猎宦(103)

裴厌辞脸上的漫不经心收拢了些,避开他的目光。

“我说的……是我的家人,你知道,他们全都获罪了。”

一种名为国力衰微的罪。

天子早崩,奸臣当道,蠹虫啮朽木,妖邪分病躯。几百人的欲壑难填,最终连累的是天下数百万百姓。

“我的努力,并非无济于事。”裴厌辞纠正道。

只要多给他几年。

“所以你现在,还在为此不断奔走。”

“一个新的开始罢了。”裴厌辞道,“我没那么高尚,更多的是为自己。”

“是啊,你说,你本该在明台之上,受众人仰望。”

裴厌辞神色一顿,脑海里不住地翻涌着情绪。

他真的在酒醉期间说出来了?借尸还魂一事谁信?棠溪追会如何做?以此为要挟,还是攻讦?

“不过醉话而已,谁不想往上爬,功成名就,受人敬仰。”他目光清明,一笑置之,笑意却未及眼底。

“不一样。有些人,生来就是天潢贵胄,即使曾经烂如泥沼。”

裴厌辞嘴角衔着凉薄的笑意,眼里浮起点点杀光,“所以呢,你害怕么?”

从来该害怕的,都是别人。

因为此刻躺在你身边的,可能是一具被异界灵魂占据的尸体。

棠溪追注视着他的神色,倏尔勾起唇角,伸出食指,轻轻刮蹭了下他的鼻梁,“骗你的。”

裴厌辞怔愣了下。

他眼里闪过捉弄成功的促狭,“胡乱编几句话,没想到完全诓骗不了你,还想着能从你嘴里套出点话,嘶……”

他腰侧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头。

“放手。”成日不干人事的狗东西。

他就是醉了,脑子迟钝,才在这听他胡乱瞎扯。

身子被人抱着,手脚伸展不开,实在热得黏腻,他推了推人,方才那一吻的后劲还没从指尖消散,软绵无力地动了动,一点用处都无,反倒激得腰间两条手臂勒得更紧。

“你方才往我嘴里灌了甚?”他砸吧了下嘴,还留有酸甜的味道。

他怀疑自己身体软是因为被灌了药。

“醒酒汤。你死活不肯喝,就只能用嘴喂你了。怎么,怕我给你灌毒药?”

“毒药是女人的手段,你不会干这种事。”

“你倒是了解的很。”棠溪追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防备心这么重,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天天想着别人会谋害你?”

“所以我睡着的时候你最好不要靠近,”裴厌辞冷笑,“小心我一刀砍了你。”

“那可有点棘手。”棠溪追轻喃着,贪恋地看着他凸起的喉结,眸光晦涩。

“棘手甚。”裴厌辞眸光微眯,却只能看到他雪白的额头和挺峭圆润的鼻尖。

“天快要亮了,你该回去了。”他放开了人,下了床榻,走到梳妆镜前,将几不可见的凌乱发丝重新梳好。

裴厌辞跟着坐了起来,酒劲还没过,脑袋有些昏沉,终究还算喝得少,不至于路都走不稳,见到旁边果真放着一碗汤,他端起来闻了闻,是酸甜的味道。

“就是醒酒汤,别那么多疑。”棠溪追从镜中一角看到了他的动作,“本座害你能图甚。”

“那说不准,没准你就喜欢我这样貌呢。”裴厌辞骄矜道。

督公大人冷哼着撇过脸,“又干又瘦,看着眼疼。”

裴厌辞才不管他话里的厌嫌之味,他对自己的样貌有信心,甚至有时候利用这个让别人卸下心防。

是这阉人没眼光。

他犹豫了下,还是没喝剩下的醒酒汤,整了整不算凌乱的衣衫,起身去桌边给自己倒了两杯凉透的茶水漱口。

眼见坊门差不多该开了,便潇洒地摆摆手,与棠溪追告辞。

“小裴儿。”

刚欲开门,裴厌辞听到身后一身叫唤。

棠溪追坐在梳妆台前,转过大半个身子看向门口。

黄铜镜里是一团不可名状的朦胧黑影,扭曲而模糊。镜外,残烛熹微,只能堪堪勾勒出他的脸廓和高隆的眉骨和鼻尖。

他的眼睛和大半身子都浸在拂晓前最深沉的昏暗里,裴厌辞分辩不出任何有用的情绪。

“我用嘴拿醒酒汤渡给你,你觉得脏吗?”

“方才漱嘴,只是渴了。”他马上联想到刚才,解释了一句。

以及不知道这人到底有没有下药,茶水也就不敢咽下去。

他防备着人才是真。

“那上回呢?”他抬起脸,就算身形背朝窗户,仍能看到黑沉的眸子里闪现着稀碎的光,以及视线的锐利。

“在马车里?”裴厌辞道,“我亲你一回,你报复回去,也算扯平了。”

他没感觉到马车里那个吻有任何情/欲在,更像是争锋相对的回礼。

连身子起了反应都是熏香闻多了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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