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麦克风,拍了拍,“嘿。”
对方略微抬了下眼皮,这就是他所做出的全部回应了。
“我不喜欢隔着墙发号施令,”科因说,“所以你介意我直接过来吗?”单向玻璃旁边还有扇小门,正是为了这种情况而留的。
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干的要命,听起来像是他刚刚吞了几大杯的高度酒,“我谁的脸都不想见。”
“你可以带眼罩。”他不容辩驳地说。
对方没说什么,他站起身走过去,顺从地从柜子里取出付黑色眼罩带上,然后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了。
科因推开门,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那个,安全词怎么定,找个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吧——我爱你,怎么样?”
“神经......”后者低声骂道,被科因压着肩膀跪在地上。现在是十一月,天气不算冷,但是旅馆早早地开了暖气,城区从来不缺暖气,整个房间都被烘得干燥温暖,所以科因觉得燥热以至于松开领带也是有迹可循的。
“腿分开点。”他有些粗暴地说,踢了踢对方大腿内侧,顺手用领带将对方双手在身后绑上,后者皱了皱眉,似乎不大情愿,但依然照做了。
然后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会发生的事,而此时讲完了故事的科因灵机一动,对躺在一边的德雷克说反正你给不出钱,不如换个方式支付。对方从他开始讲这个故事时眉头就没松开过,就在科因以为他宁可去工厂全年无休时,他竟然答应了科因的无要求,而科因,不得不说,莫名地有些受宠若惊。
而对方之后因为内出血又晕过去什么的都是后话了。
“还有,我问你想不想上我的时候,你可没有拒绝过。”
“你难道觉得这是一回事吗?”科因难以置信地问。
“都是我在自我折虐而已,没错。”
科因的语气变得低沉下来,他看起来甚至有点失落了:“那我算什么,你用来达成目的的提线木偶?”
“奇怪,这不是你一直在PAA扮演的角色吗?这时候你却突然想谈人格的自由独立与解放了?再说了,你为什么觉得我不该伤害自己?因为我应该忘记过去的伤害并毫不犹豫地往前走?释然能释然的东西,成为一个全新的人,符合大众的审美和社会的规训——令人作呕。”他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科因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哦,是吗?我也早就想说了,你是真的一直沉湎在过去的伤痛里走不出来,还是说你其实还挺享受自己痛苦的样子的?”
这次德雷克没能反驳,一阵古怪的沉默降临了,狭小的储物室内只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这是个很适合忙里偷闲地幽会的场所,如果他们不是在气冲冲地瞪着对方,还互戳伤口地吵架就更好了。
科因看上去还想说点什么,从嘴型来看,大概是“对不起”一类的,但是没能成功,德雷克忽然凑上来吻住了他。
没人再管那把尖嘴钳了,它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你——你又做什么?”科因慌忙退了两步,扳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后掀,总算推开了德雷克,后者脸上的表情很古怪,看上去恍惚又茫然,也不知他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你为什么拒绝我?”他轻飘飘地问。
“我不至于在被你那么评价了后还有兴致当个工具人。”科因有点恼火地说。
“哦,”他眨眨仅剩的一只眼睛,“你恨我吗?”
“那倒谈不上。”
他该终止这奇怪的对话直接离开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科因就是没法挪动自己,他仿佛生根了一般戳在原地一动不动,也许他在期待下一个问题。
“那,”德雷克以他平日里不可能有的率直问道,“你还爱我吗?”
他没法点头,也没法摇头,何况说真的,爱到底是什么?
是无法唤出对方名字的窒息感,还是回首空茫的雪地凝视你与他人所行过的足迹?是终将归于混沌的摇摇欲坠的秩序大厦,还是日复一日爬行在大脑皮层下的寄生虫似的思想?是永远无法逃脱的肉欲的囚笼,还是终有一天会燃尽你我灵魂的地狱的业火?是无法描述,也口不能言的神明,还是千万年以前就已经熄灭,却将最后一束光投射在你的视网膜上的玫瑰星云?
白色的火焰在德雷克的眼眶里跳动,很快,那只眼睛就重新长了出来,眼眸是一如既往的湖水一般的深绿色,但德雷克,如果清醒的话,应该也只会说那是长满水华的死水一潭。
他又凑上来,这次科因没有拒绝。
德雷克吻着他,他的手滑了下去,到科因腰间,把他的衣服拉了出来,自己则顺着那条缝隙把手伸了进去,抚摸着他温热的皮肤,科因随即反握住那只手,引导着它往更隐秘的地方走去。